林建国腰上挂着打猎的套子和篓子, 上面空空如也,一看就是空手而归了。活该, 这兄弟俩纵着老婆欺负大哥留下的孩子,现在好了, 家里都赔空了,大过年的还要上山打兔子补贴油水。甜水村的汉子对他们都十分看不上。
男人们话里的嘲笑和轻蔑谁都听得出来, 林建国脖子涨得通红,林建设嘴上从不输给人的,笑着道“没, 就上山捡柴火赶着回家,走了”
“赶着回家吃炸丸子哪”二赖子拢着破棉袄的袖子笑道,他蹲在离其他男人老远的地方, 其他人都嫌他。
林建国“啥炸丸子”难道他娘还藏了白面和油想到炸丸子的味儿, 他咽了口唾沫。
林大军笑道“你家大侄女儿今天炸丸子,足足两大盆哪”
林建国和林建设的脸登时都红了,闷声不吭往家里大步走去。林建国心里有事, 一进门先被鸡笼绊了个倒栽葱,蹭了一袖子干巴巴的鸡屎,怒道“谁这么不长眼, 鸡笼也丢门口”
“鸡都没了,还留个笼子干啥”林建设也是一肚子气。
“干啥哪干啥哪,一回家就瞎嚷嚷”林王氏从厨房里探出头, 抓着个铁炒勺。她花白的头发掉得只能扎一个小小的髻,面皮皱得像吮干的核桃,只有那厉害的神色一点没变。
“谁把鸡笼丢这儿的,看给我摔的”林建国埋怨道。
“还不是老三家的。让你把鸡笼子洗了咋没听倒霉婆娘尽偷懒”林王氏心疼儿子,冲二儿媳刘佳破口大骂。
刘佳缩在灶边烧着火,被骂得缩了缩肩膀,哀怨地看了眼林建设。要是过去林建设肯定开口帮自己媳妇儿说话了,但是现在林建设也就是皱皱眉,啥也没说,解下背着的柴放柴垛上。
刘佳头发干枯蓬乱,穿着破烂衣裳,整个人看着老了起码十岁,哪能像过去一样引起林建设的心疼。倒不是林家真的穷到连件好衣裳都没了,是林王氏说她们现在天天抬大粪,别把好衣裳弄脏了,因此都穿得旧衣裳,肩膀上还打了好几个布丁。这抬大粪扫大街的活儿从早上五点干到晚上六点,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洗澡了。所以现在她们身上总有股难闻的味儿,别说男人了,自己孩子都不肯跟她们挨边。
林建国洗了把手,进厨房看“有啥吃的没,饿死了。”
“去饿死鬼投胎啊橱里有仨干馍馍,你和老三各一个,给你爹留一个。”林王氏忙着搅和锅里的稀糊糊。
“咋就只有干馍”林建国打开碗橱,里头放着干净碗筷和一个大碗,里面除了三个皮发干的馍馍外啥都没有,更没有一星半点的年菜,“过年咋没做点肉啊”
“肉肉肉,我身上割二两肉给你吃不个个讨债鬼就知道伸手跟我要吃的,咋,我能变出肉来哇”林王氏咬牙切齿地絮叨着,一转头看见林建国咬了一个馍馍。又揣了一个在兜里,登时破口大骂“你饿死鬼投胎的让你吃一个,你咋吃上两个了老三咋办,你爹咋办”
林建设走过来,一边拿剩下那个馍一边道“娘,让我爹吃干馍咋行,让他一会儿吃热的。”
“去”林王氏一把拍下去,“这个馍得留给你爹吃晚上吃面糊糊,没馍垫肚子咋行”
听这意思晚上是没干粮了,林建设讪讪地在衣服上抹下手,不凉不热道“哎,谁让咱是当弟弟的哪,饿一顿死不了。”
“都是老二这馋病痨的”林王氏哪舍得小儿子饿肚子,琢磨着一会儿热两个馍给他。
林建国咋听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