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槐树,如果在打开门的时候被砍断劈碎,每一块碎片,都会一直保持着“开门”的状态。
别有用心的贪婪者会利用这一特性,毁了槐树,毁了槐中世界。
路南柯死死抱着他的树。
路南柯死死按着那扇门,他护着他的树滚进沟里,然后又踉跄着爬起来,往更远的地方跑。
暴怒的恶徒放了一把火。
一棵树最害怕的大概就是火。
小槐树听话地不开门,在火光里发抖,路南柯把它往土下面埋。
小骗子已经狼狈到不行了,脸上黑一道灰一道,身上全是泥,抱着他的树在滚烫的火光和浓烟里往土下面埋:“别怕,别怕这样能变化石。”
坚持遇到危险拔腿就跑、绝不讲义气、绝对要死得漂漂亮亮的小骗子,狼狈地死守着那个最好最安全的世界。
他是槐树的信使,不给坏人开门。
路南柯听说树埋在土里能变化石树,这样就能永远都不腐朽。
他不太知道具体怎么做,但只能这么安慰他的小槐树:“你不会死,我们藏进土里,把火躲过去。我们都得活着,你要活着,我要送信”
小骗子嘴里没实话,路南柯其实最喜欢当信使了。
他哪舍得死啊,他最想做到的事,其实根本就是漂漂亮亮地活着。
他想送一辈子信,当一辈子编故事的小骗子,他不能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他要保护好他的小树,永远做槐树的枝条。
槐树的信使,其实就是枝条从槐中世界探出来的,好奇触摸人世的枝条。
把阳光、雨露和风接进来,把新鲜空气和升腾的水汽送出去。
路南柯不想死,也不想离开小槐树,他要做枝条,他想活成一个老漂亮。
老到颤巍巍要靠拐杖进出两个世界了,就把胡子全编成最好看的麻花辫,靠在已经长得根深叶茂的大槐树底下,翘着脚吹着风美滋滋乘凉。
路南柯没力气刨土了,他摔在地上,把小槐树护在身底下,垂着头没了声音。
“是他太好了,他心太软了,他差一点就能当反派oss的。”
大槐树急得一嘟噜一嘟噜开花,笨拙地努力解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那棵小槐树没死透,又发出来一点芽,所以变成魇的阿路从小芽芽里出来了”
本来该是这样的。
小槐树因为被小骗子压着,没有彻底烧焦,在第二年的春天,居然又发出来一点芽。
从芽孢里出来的魇,不停游荡在外面那个世界。
被萦绕的漆黑怨气和憎恶不甘裹着,每抓住一个人,被那团漆黑触碰的地方,都会迸出几颗滚烫的火星。
槐树们被火星溅到,就会迅速烧起来。
烧得焦黑的枝条不再好奇地触摸、温柔地探索人世,而是将碰到的人不由分说吞噬尽生机,拖进槐中世界,变成一具烧焦的枯骸。
本来该是这样的未来,槐中世界会毁于那些贪婪的恶徒,路南柯和他的小槐树就会成为新的反派oss。
但变成魇的小骗子一醒过来就哭蒙了。
没顾得上游荡,也没顾得上抓人。
更没顾得上跑出去烧树。
到大槐树来贿赂穿书局为止,还没被哄好的小骗子还躲在家里哭,努力试图洗干净那些缭绕的黑气,一边哭一边往外飞火星。
大槐树有点紧张:“登记成反派oss,是不是就会被当成崽崽领回去治伤,治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