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青低头,露出感恩羞怯的样子,唇边却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四娘谢母亲体恤。”
容思青历来以沉默怯弱的形象示人,谁能相信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出现在容思青的脸上。若不是容思勰一直仔细盯着容思青,容思勰也不会相信。
然而黎阳因为角度原因,并不曾注意到容思青的神色,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侍女,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许严厉,“你们作为奴婢,就要时刻跟在主子身后,保证主子的安全。四娘带着这么多人去自雨亭,竟然还是掉到了湖里,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逃不脱护主不利的责任。”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慌忙跪下,冬枝跪在最前面,心里已经绝望。四娘落水,少不得要惩处一些下人,她是四娘屋里的一等侍女,当时又正好在场,王妃要拿下面的人开刀,她就是第一个顶刀的人。冬枝的心里越来越凉,恐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屋内气氛沉重,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说话。容思青突然开口唤了一声“母亲”,在满屋寂静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母亲”,容思青拽住黎阳衣袖,“是我没站稳才落水的,与她们无关。要是因为四娘罚了这些人,女儿心中难安。”
黎阳挑挑眉,心中大感意外,她的这位庶女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日竟然也为丫鬟求情了
她的眼角扫到冬枝,印象中这个是四娘房里的一等侍女,黎阳隐隐明白四娘为什么要求情了,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跪在地上的冬枝也不可思议,四娘从来不过问院子里的事情,上次因为四娘吹冷风得了伤寒,王妃也打发了好几个奴才,其中都有伺候了四娘五年的春梅,但四娘什么都没说,由着小厮把哀哀哭泣的春梅拉了下去,她才借此成为四娘身边的大丫鬟。本以为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她被拖下去,没想到,四娘替她求情了。
冬枝已经死掉的心再次迸发出丝丝希望,只希望四娘能多说几句,打消了王妃重罚她的念头,哪怕减轻也行。
黎阳看着容思青,再度试探自己的猜想,“四娘你还小,难免有不长眼的下人欺你年幼,偷奸耍滑,不尽心照顾你。你这般纵容,只能让她们越发放肆。所幸你这次没有大碍,可是谁能保证下次,若这些下人还是这样懈怠,谁晓得会发生什么”
容思青似乎陷入到什么回忆中,她低下头,声线不稳,似乎在克制什么,“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身边就冬枝这么一个可心丫头,罚了她一是不忍心,二是换了人,恐怕女儿也用得不习惯。不如母亲发发慈悲,从轻处罚吧”
一直未曾说话的容思勰看向容思青收在身侧的手,果然,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可以想象到主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容思勰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难道之前的七年都是她看走了眼她印象中安静又怯弱的庶姐,其实只是容思青刻意展现给她们看的表象
容思勰心中疑窦丛生,黎阳也没有闲着。黎阳看了看容思青,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冬枝,眼中隐约有笑意,她最终点点头,“也罢,你这个孩子就是心善,看在你的面上,姑且先饶了她。”
冬枝重重地磕头,“奴婢谢王妃,谢四娘。”
“但是”,黎阳话锋一转,“其他人可不能轻饶。”接着把那天跟在容思青身后的,还有院内负责下人的婆子一一罚了,冬枝也扣了一年俸禄,杖责三十。
容思青见黎阳松口,心中一松,只觉浑身无力,她向后靠在床上,静静听着黎阳发落下人。
她刚刚重生,身边正是需要臂膀的时候,无论如何要保下冬枝,至于其他人,容思青捂着嘴轻轻咳嗽,她的目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