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的几次,原主实在撑不住了,也总是推拒苏曜想要看病的请求。她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她担忧自己的脆弱被人抓到把柄,因此宁愿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性格怪异、身无亲近之人的君主,也不愿意是身怀软肋的普通人。
这也算苏曜头一回见到躺在床榻上,目光空茫,看不出表情的苏衾。
君王有着极为美丽的长相,凤眼长眉,淡唇尖腮,她看着不远处正在点燃的香料,眉头紧紧蹙着。从厚衾中露出的雪白手脚,也透着青灰色,玉色脆弱而凄楚,苏曜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他作揖告礼,苏衾这才意识到他的前来。
她直起身子,厚衾滑落,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袍。因为肩膀比寻常男人要窄上稍许,那件宽大的裳微微敞开,露出她雪白细腻的半截胸膛。
樱红一闪而过。
是少年人的模样。
苏曜没有在意,他随意一瞥,就见苏衾面色不变,伸手将袍子系紧。
瘦得几乎能看到骨头的手腕,细细一指就能圈住。苏曜终于问上了aquot听闻陛下生了病是染了风寒吗aquot
他装作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两人心知肚明,她不久前唤来太医看诊的消息早就传到摄政王耳中。
苏衾答aquot不,是自幼身上的旧疾。aquot
她的坦诚让苏曜抬眉诧异一刻。很快他就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下一刻,苏衾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厚衾散落在身上,外袍根本撑不住她的身子,明明是普通男子的身量,却如同一束柔弱带刺的花,因为缺光少水而委落一地。
她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她的眼尾染了过分妖冶的红晕,唇白得吓死人,那一双捂住心口的手紧紧攥着布料。苏衾的眼神变得格外漆黑痛苦,她喃喃aquot皇叔aquot
却不知道是喊他做什么。而这内殿里,也只有他们二人在,苏曜看不得人就这么喘不过气来昏倒在他面前。他厉声喊着殿外内侍去找太医,上前扶住了苏衾的背脊。
触手冰凉,她的脊背很瘦,几乎能摸清楚有多少根骨头。那一条脊背很硬,是龙骨该有的硬度,苏曜低头看着已经倒入他怀中的苏衾,眉头没有松开。他年幼与太皇太后共同礼佛,太皇太后也是病弱之人,她患有心悸气喘的毛病,他倒也经常为发急病的母后拍背压疾。
他以掌心握住她的腰,否则她就要这样软倒下去。这一摸,才发觉这位侄子有多么瘦弱,她瘦得简直像是没吃过饭般,尖尖下巴因她的气喘与咳嗽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肩窝,她低低唤着aquot皇叔aquotaquot皇叔aquot,眼中的痛苦依旧在蔓延,她止不住痉挛,手脚发抖,牙齿咬住下唇,苏曜只是一眼没看,她就硬生生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aquot陛下aquot
林进宝匆匆唤来太医,看到自家主子与皇帝此时的样子,不禁大惊失色。苏曜的玄色长衫上,已经斑斑点点都是血迹,而那面容苍白的少年皇帝,早就昏厥过去,她长发散了苏曜满怀,秀美面容坦然然地露了半截在外,半截在苏曜的怀里。
她痛得依旧在昏睡时连连叹息,太医慌慌张张地为她把脉,又在不慎翻开她的衣袖时,愕然止住了话语。
苏曜抬眸,看到的就是年轻帝王手背上浮起的青筋,苍白到可以说是病弱的手,手腕上有着很浅很浅的伤痕,隐隐可以看出是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