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拢起广袖,眼尾微微挑起, 仿佛一眼看穿别人心思“当初若我母后未曾嫁给隋帝, 而是嫁给今上,只怕当初也不会韶华早逝,一世凄凉孤苦。若我为着时机还不动身,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母后”他冷淡道“有时候时机只在一瞬,必得把握住了, 才不会留下遗憾。
曹国公想到早逝的女儿, 心头一震,便不再劝了“你既有把握,我必派人劝力助你,只盼着你我日后能在帝都相见。”
裴青临嗯了声。
他沉吟道“你要返回帝都,路途凶险万分, 总不能带上她吧而且她也未必愿意与家人分开, 你必然是不可能把沈家一家都带上的, 你可有主意”
裴青临沉吟道“对沈家, 我自有安排。”
曹国公又和他细细讨论了一番, 最终忍不住喃喃道“最终还是要落到圣意上”若是圣上对裴青临并无杀意,裴青临回了帝都,倒也能够周全,若真是起了杀心,就算一时不动手,日后裴青临也不会落什么好下场。
他沉吟道“你回朝这件事,打算提前让皇上知晓吗”
景仁帝这些年倒是常派人出来找寻裴青临,也没说杀他或是囚他这些话,但具体对裴青临是怎么个意思,现在谁都琢磨不透,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啊
裴青临淡漠道“我不会把自身性命寄托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曹国公一叹“那就务必瞒死了,在你抵达京城之前,绝不能让皇上或是其他任何人知晓。”
几人商议完之后,裴青临更是忙碌起来,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大回城中的小院了,干脆就在城郊别院落脚,就连沈语迟都常几天几天的找不见他人,她还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实在憋闷得紧。
夜色浓重,景仁帝却还未曾睡下,正在重明殿里认真看着一叠厚厚秘折,伺候的内侍瞧他没有睡下,又揭开琉璃灯罩,把烛火调的更亮了些。
景仁帝相貌俊秀,和太子很是相似,他眼角堆积了几条细细的纹路,却比太子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尤其是手握苍生的帝王姿态,远不是太子能够比拟的。就是如今到了中年,他也依然是出挑相貌
看完密折,深深呼出一口气,呵呵两声,似轻笑又似讥诮“太子诶。”
他无奈地摇头“亏他想得出来,竟跑到泰山去封禅了,自古以来,都是帝王封禅的,或是帝王年迈重病,不便走远,才会使太子登泰山祭拜天地,太子倒好,他老子还活着呢,他就来了这么一出”
他重重捏了捏眉心“是朕平日太纵着他了。”
对于泰山封禅这事儿,景仁帝倒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为了给太子留颜面,这才不予置评,但后来封禅未成,他没多久就打发太子出使北蛮了,这其中的事儿也是有些微妙的。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发表了对太子封禅之事的看法。
阶下坐着的宰执低声道“殿下也不全是为了封禅,主要还是听从您的吩咐,设下圈套,为了找回前太,隋帝之子。”他心下暗叹,今上果真心思深沉,要不是他今日说出这话来,满朝上下竟没一个人看出他对封禅之事有些不满。
景仁帝笑一笑“若只是为了设下圈套,找个什么名目不好难道就只有封禅才能引老三出来”裴青临在同辈之间排行第三,景仁帝这么称呼他也称呼惯了。
封禅之事,他虽然有些不痛快,但为了嫡子颜面,他也表现了支持。真正让他不愉的是,太子这番小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