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沈正德一应,沈语迟便推门走了进来。
她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见沈正德和裴青临在说她哥,这算不得秘事,两人也没有过分遮掩,她就偷偷听了几耳朵,好像是关于她哥要做什么决定,裴青临出言劝阻了。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裴青临几眼,嘴上随意编了个理由“父亲,年底咱家祭祖的事儿怎么安排嫂嫂拿不定主意,托我来问问您,前几天她在家的时候就提过,我不留神给忘了。”
沈正德随口道“往年一样吧,不过今年有了阿秋,族谱上格外要添一笔的。”
沈语迟嗯了声,她走之前又看了裴青临一眼,两人对视,她低下头走了。
因沈南念和白氏最近不在家里,她回去之后就给她哥写了封信,她犹豫片刻,倒是没说裴青临出手干涉的事儿,只是提醒他,最近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务必三思,仔细斟酌再斟酌。
她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但裴青临一旦出手干预,她就觉着有点不对头。经秦四被活活坑死,她和江家的亲事被活活坑没这两件事,她不得不对裴青临提几分小心。
她现在对裴青临的感觉很复杂,既仰慕他的风采和才智,又心疼他轻描淡写提过的少时经历,同时还提防他的狠辣无情,再加上告白那事,她真佩服自己到现在没精分。
她把信交给周媪“周娘,帮我把信交给我哥吧。”
周媪现在是她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也是她的心腹,这事她倒没瞒着周媪。
周媪面色复杂,低声道“大娘子,就这般信不过裴先生我瞧他对您是极好的。”
沈语迟难得流露出错杂纠结的表情“因为对我好,所以杀了秦四,视律法为无物,因为对我好,所以出手干预我和江家的婚事,视他人如蝼蚁。我何尝不知道他对我极好,但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大抵是又些怕他的吧。”
她低下头,有点打蔫“这次事关我哥,我不知他又想做什么,他心机远胜于我,我不敢信他”
她如果拥有和裴青临同样的谋略和才智,或许就不会如此忌惮他了,正常人面对这样一个阴狠无情,视律法为无物,又强大过自己无数倍的天才,都会感到恐惧吧她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周媪摩挲了一下信纸,轻声劝“可是顾郎君行事藏头露尾,也未必可信。”
沈语词闷头敲了敲膝盖“所以我让我哥自己判断。”她犹豫了下,低声道“至少顾小郎和我哥是朋友,此事若有什么风险,他应该会明明白白告诉我哥的吧”
周媪叹一声“奴明白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
裴青临撑着下巴,唇角漫不经心地挑了下,可周媪能看出来,他心情并不好。
周媪心里也不好受,劝道“我看大娘子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心里惦记着您呢,就您生病那阵,她担心的不得了,时不时就要问您的病情。”
裴青临仿佛没听见一般,缓缓重复“她怕我不敢信我”
他每个字都说的极慢,可每说完一个字,心头的窒闷就加重一分,沉沉的在心间挥之不去,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了。
周媪苦笑“奴以为您喜欢别人对您的臣服惧怕呢。”她没想到裴青临会这般不快,因为事关裴青临解毒,她才过来回报一声,早知道她就斟酌着说了。
裴青临垂眸“她不是别人。”
他捏了捏眉心,表情有淡淡困惑“周媪。”
周媪忙应了声,他似乎想说什么,很快神色又沉寂下来“罢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