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不肯穿大衣,也不跟陈伯走,陈伯最后没辙,“他说那会做了这辈子最聪明的事,他假装要走,然后从牛车上故意掉下来,我当时听了都后怕,真怕他老骨头摔坏了。”
事实证明,陈伯的策略是对的,“那孩子连滚带爬去扶他,扶人的时候自己都晃晃悠悠的,不过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陈母幽幽叹口气,低头一颗一颗的剥瓜子,“你陈伯就哼哼唧唧说疼得不行了,车也赶不了,回不了家,家里的婆子一个人可咋搞,”陈母想起什么,无奈的笑,“就是装可怜呗,其实也不完全是装的,确实摔得有点重,手也拧了,鞭子也甩不了,最后竟然是这孩子赶着牛车回来的。”
那时,也是岑清伊第一次赶牛车,在陈伯的指导下,牛车赶的不错,陈母虚惊道“就是临到家,你陈伯发现,这孩子是一路闭着眼睛赶牛车,幸亏是牛认识回家的路。”
那晚的岑清伊,眼睛红肿,衣服上都是灰,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陈母回想起依旧心酸,“这肯定是遇上事儿,想不开了。”
陈母抬手擦擦眼角,“我懂那感觉,就是人生突然没奔头,不想活了,我家娃出事走了之后,我一直都是这感觉,倒是遇见她,让我觉得人生哪有可比性啊,像伊伊那么年轻就遭遇家庭变故,不也得受着吗”陈母叹声“人生啊,其实就是一道道坎儿,迈过去就好了。”
陈母不问岑清伊的故事,只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她,“你知道吗我家娃刚走没多久,你看,伯母也是以泪洗面,不想活了呢。”
陈母说故事,岑清伊抽抽搭搭抹眼泪,“我当时说想收她做女儿,是想她好好活着,但我知道不能这么说,我就说,你想死,老婆子陪着你,我老了,黄泉路上没人陪我,我害怕,正好遇见你,可能都是天意,你吃饱了,咱们两一起上路。”
江知意听得红了眼眶,陈母抬手擦眼泪,“这娃心善啊,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却在意我这个老婆子。”
陈母哭,岑清伊也哭,陈伯也哭,他也泄劲道“行,咱们今天吃完,一起上路,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岑清伊只是哭,陈母擀面条,她站在墙角抹眼泪,“她不肯上炕,怕弄脏了。”
“那晚,我也给她做了擀面条,我一开始寻思姑娘家吃不了多少,没想到她一口气吃了半盆的面条。”当然,岑清伊也付出代价,“大概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吃完她就吐了,整个人都虚脱了,最后就昏过去了。”
陈母觉得老天爷可能是在救他们,也在救岑清伊,“我就跟你陈伯商量,如果娃不介意,就收她做女儿。”
江知意从兜里掏出纸巾,陈母擦眼泪,“后半夜,娃哭醒了,边哭边要走,我哪能让啊,愣是让你陈伯把门给锁了。”
最后,岑清伊哭累了,又哭着睡着。
陈母清理呕吐的污物,她比了比江知意的长发,“她那会头发跟你差不多长,吐得到处都是,头发和纱布也都是,我就大半夜给她洗头发”
江知意听到这里一愣,吸吸鼻子,鼻音有点重,“她当时还是长头发”
“嗯。”
“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失忆”
“她后来自己说是车祸”里屋的门突然被推开,岑清伊手里捧着热牛奶过来,“伯母,江姐姐,喝杯牛奶,刚热的。”
岑清伊进门,发现陈母眼眶有点红,“这是怎么了”
“没事。”陈母笑着说“刚才不小心迷眼睛了。”她捧起剥好的瓜子,分了一半,“你们一人一半,牛奶你们喝,我喝不惯这个。”
陈母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