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的冯元,在遭到她婉拒后,来药庐献殷勤的次数少了很多,宁婧可真是松了口气。而这厢的颜千澜身上,也悄悄地产生了一点儿变化。
自从被宁婧揉过肚子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这种舒服得让他脚丫子直颤的滋味。现在每逢睡觉前,他都会自动自觉地凑到宁婧身边,翻开肚皮,撒娇般看着她。只要揉一会儿,他便会不知不觉沉沉睡去,甚至在梦里蹬着小腿儿,打起小呼噜。
不仅如此,在闹过一场后,颜千澜黏糊人的程度比从前更甚,也开始不肯老实地睡在小藤筐里了,非要挤到宁婧肩窝处,和她共享一个枕头。
最初一二次,宁婧还以为是搭的小窝不舒服或是太小了,还重新铺了一次。然而,隔天醒来,她的肩窝处,还是会窝着一团阳奉阴违,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毛球,那幸福的模样,让人都不忍心推醒他了。
某天,宁婧睡梦中便觉得呼吸不太畅快,好像心口压了块大石头。
在不安的噩梦中徘徊许久,她才惊醒,迷茫地往下一看,就好气又好笑地发现,原来方才的憋闷感不是错觉,她的心口处果真压了一只酣睡中的肥团子,难怪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时日便在这温馨的药庐之中,如流水般逝去。一人一狐相依着,度过了相遇后的第一个寒冬季节。
来年二月末,菖州积雪消融,迎来了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暮春之月。
颜千澜在一岁前后便会第一次化人。不过,具体是哪个日子,是无法预见的。越是接近那一天,他的身体就会越发虚弱。仿佛一夕之间,就从活泼调皮的他变回了刚出生两个月时的他,大多数时间都蜷在宁婧膝上,恹恹地闭目养神。
这小家伙,明明从前是最爱干净漂亮的了,就连下雪时也要两三天沐浴一次。如今却连舔毛都懒得去做,可想而知是有多没精神。
宁婧心疼不已,也放心不下他。故而,从踏入三月以来,她便不再进山采药,药庐也闭门谢客了她有微薄的积蓄,且偃春此地的大夫多如毫毛,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此举无甚影响。
如此空余下来的时间,她都留给了颜千澜,执着一卷书打发时间,等待他的化形。
这一等待,便到了三月末。一阵倒春寒潮拂过了苍茫大地,降临在了偃春。六七日之间,竟下了几场来势汹汹的夹着冰雹的冷雨。原本因为天气回暖而冒出了青青嫩芽的小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潮打得颤巍巍的,萎靡弯腰,低垂到了尘埃里。
人们一看不好,也纷纷将压入箱底的冬衣都重新拿出来穿上了。
这天午后,骤雨初歇,春雷隐隐。宁婧坐在窗边看书,初时微觉困倦,撑着下颌浅寐了一会儿,还是逃不出周公的手心,最终伏倒在了台面上。
不知多了多久,室内似有一阵冷风吹过。宁婧微微蹙眉,眼皮动了动。
就在这时,一只玉雪般白嫩、捏成拳头时圆滚滚的小手,抓住了她曳地的衣裳,轻轻地扯了扯。
宁婧本就没睡熟,被这轻微的动静惊醒了,转头一看,霎时呆住了。
她的眼前,立着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浑身光溜溜的,不着寸缕。他的头发很长,冰凉滑坠,瀑布般垂在了臀后。全身肌肤瓷白娇嫩,瞅着她的那双乌木色的眼眸又圆又大,且眼型走势明显上挑的。纵然化作人形,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狐狸感觉。如画眉目,恍若小仙童若是忽略他头顶支着的那双昭示着妖族身份、毛茸茸的雪白狐耳的话。
宁婧怔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这惊人漂亮的小孩儿,便是颜千澜的人形了。
如今天气冷,室内地板也很冰凉,颜千澜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