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呆了一呆。
让她惊讶的并不是这尊石像有多残破,而是此时此刻,它的身上竟然斜倚了一把长而纤细的油纸伞。不知道是前面经过的游人不小心遗留下来的,还是山中精魅的杰作。
这可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看来,连老天爷也在帮她,不忍心她这趟空手而归了。
林风呜呜作响。一愣神的功夫,湿润的雨丝便潜入了风中,迎面濡湿了她飞舞的碎发。
没时间犹豫了,宁婧赶忙抬起了衣袖,遮住头面,快步跑到了石像旁。
才一撑开伞,稠密的雨点便急骤坠落了。噼里啪啦地打在薄薄的伞褶上,透明的水珠四溅纷飞。被伞护在底下的人倒是安然无恙,幸运地逃过了被淋湿的厄运。
在时隔多年以后,这个看似寻常的傍晚,依然十分清晰地印刻在宁婧的心中。
黄昏,竹林,秋雨,遗失的狐狸玉簪,绝境中出现的油纸伞环环相扣。仿佛是冥冥之中,天上的神佛朝世间挥下了一笔造化命运的浓墨。
这缕天意,越过了万丈红尘的阻碍,来到竹林里的这个分岔路前,无声无息地推了她一把。让她走入了其中一个方向,去与此生的艳缘相逢。
雨幕中的竹林透出了一种朦胧的阴森感,视野不太清晰,天也几乎黑透了。
宁婧白净的五指紧了紧灯笼的竹竿,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终于听到一阵有别于雨声的哗哗的飞泉激石声。
溪边终于到了。宁婧精神一振,抬手拨开了拦在眼前的一簇狭长的竹叶。冰凉的水珠流过她的手背,滑落在了松软的泥土里。
举灯往溪边的空地一照,她却是一下子就怔住了。
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也不是发现了簪子的下落。而是因为,溪边的那片滚满白色小碎石的浅滩处,竟搁浅了一个四四方方、盖子合紧、色泽斑驳的旧藤箱。
在她离开时,大约一个时辰前,这里分明是还没有任何东西的。
众所周知,用藤条织就的容器很轻,被流水随意一冲,就会打着转儿飘走。然而此刻,不管溪水如何冲刷涌动,这个藤箱都纹丝不动,显然是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将它压住了。
宁婧疑惑地走近,在藤箱前蹲了下来。
灯笼的光照亮了周围一圈地,这才看见,藤箱上斑驳的花纹,似乎不是藤蔓原有色泽的自然变化,而是某种黑乎乎的液体喷溅上去后,又干涸了的痕迹。
这是什么
宁婧压低了身子,凑近了些许,好奇地吸了吸鼻子。一阵淡淡的腥味就这样飘入了她的鼻窍。
宁婧的脸色遽然一变,条件反射地直起了上半身,往后退了些许。兔子灯被身体的动作带得晃了一晃,焰光噗噗忽明忽暗,一如她此时此刻,“砰咚砰咚”声跳得飞快的心脏。
这些深色近黑的痕迹,竟然都是风干了的血
那么,这藤箱里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宁婧的手臂泛起细密的麻意,生出了一丝恐怖的猜想,目光落在了藤箱外侧的扣子上此乃最常见的那种麻绳结锁,从外侧扣得紧紧的,无法窥探内部是何物。
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不起眼的粗粝绳结的内侧,竟掠过了一丝黯淡的银芒。
踌躇一番后,宁婧终究没有敌过自己神差鬼使的好奇心,将兔子灯稳稳当当地放到了旁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轻轻用二指捏住了绳结。
说那迟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