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霄这句唇齿清晰的“阿爹”, 不仅未让姜洵感到丁点惊喜,倒是他那魂灵,差点被这好儿子吓没了。
见怀中人额头颦起, 明显是快要醒来, 姜洵慌忙自榻上坐起身,以最快的姿势蹿了出去。
“霄哥儿”
曲锦萱勉力睁开眼,看着半途醒来的姜明霄。
姜明霄几下便把锦被踢低了些,用手抓住高高抬起的两只小脚丫,露着几颗奶牙,发出甜浸浸的笑声。
曲锦萱半眯着眼, 撑起身来替儿子将被子重新盖了下去,一边忍着困顿,哄着他重新入睡,一边回忆着方才梦中听到的声音。
在娘亲的温柔眼神下, 姜明霄哇啊哇啊地说了会儿谁都听不懂的话, 再作了会儿口水,玩了会儿脚丫子, 便重新睡着了。
曲锦萱给儿子掖好被角,自己翻回身子,正打算要重新躺下时, 右腰侧, 却突然被个硬物给硌了下。
偏了偏身子, 曲锦萱伸手, 自腰下摸出块长形玉牌来。
牌面无字, 牌头雕刻着双龙云纹, 而穿玉的红线绳末端, 是手编的五福络子。
虽那玉牌缺了个角, 牌面也有几寸裂痕,可纵是这玉牌再常见,但那五福络子,却是她亲手编的,怎么也不会认错。
掌心收拢,曲锦萱缓缓阖起了眼。
翌日用完早膳后,御医来给曲锦萱请脉。
仍是上回那位老御医,年纪应有六旬,虽须发也白了好些,却是脚轻手健、步履坚实,瞧着颇有风度。
在诊过脉,询问过服药情况,又听得曲锦萱呼吸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困难后,老御医说道“既是鼻子通气了,这药至多再服上个三四帖,姑娘应就好全了。”
曲锦萱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道了句谢“劳您尊驾。”
送走老御医后,曲锦萱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徐嬷嬷“嬷嬷可识得这位御医”
徐嬷嬷点头“识得的,这位御医姓柴,奉京人士,祖上几代都在翰林医署任职医官的。姑娘怎突然问起此事”
曲锦萱面色有些赧然“让嬷嬷见笑了,许是我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我现下服用的这种速愈伤寒方子,这才服了两日余,便快要转好,我心中委实好奇得紧。”
徐嬷嬷也没多想,便笑着与她解释道“怪不得姑娘生奇,这位柴老御医啊,确实是位不多见的奇人。”
“柴老御医出生于医官世家,得父辈心手相传,医术本就精湛,又还极好钻研。因嫌院事繁杂,耽误他研究药草医方,虽正逢壮年,却率性请辞了医官署副贰之职。”
“据闻啊,这几十年他都隐居山林,其间,也做过乡间的赤脚大夫,专寻那疑难杂症去医。闲时,便潜心撰写整理手札和医薄见闻、寻药煨方等等。”
“也就是去年,他府里的子孙啊,想着他老人家年岁渐高,再这般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怕有何要紧事寻不见人,便出动了好些族人,且捏了个借口,好歹是把他给请回了奉京,复又归了那医署。”
“因不想处理医署杂务,柴老御医便只领了个良医的差使。平素啊,若有同僚或是新来的小医官请教,他也会耐心指导,从不藏私,宣祐门那边的医官署里头,个个都争做柴老御医的徒弟呢。”
听过徐嬷嬷细细道来,曲锦萱掐了掐手心。
这般仁心妙手德高望重的老尊者,那药,当是无甚问题的。
贴帘掀起,又是苗钧水亲自端着药汤进来,要伺候曲锦萱饮药。
一如往常,姜明霄窝在曲锦萱怀中,见得奉于小几之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