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黑的深山莽林中, 几株遒劲的古树旁,月光蒙着幢幢树影,虚虚地盖住林间一行人。
他们当间, 一名高眉阔目, 身着对襟披风之人悠然而立,对将将赶来的一众黑巾人问了声“如何,可都准备妥当了”
黑巾人之首答道“禀魏爷,已准备好了,这回那姓姜的纵是有天大的运道,恐怕也要去见阎王老子了。”
“好极, 果然天助我也。”魏言安肆意笑了两声, 又冷哼道“那牛鼻老道就是个蠢货, 光派人来掳这美人儿有甚用”
那黑巾人点头应是“魏爷所言极对,将这事栽赃于那曲砚舟身上, 这堂事怎都不好圆。先不说名义之上, 曲大公子还是这曲三姑娘之兄长,作甚要对她动手单是会否就此引起那曲大公子所疑,便是个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了。”
魏言安面容极为不屑, 他冷冷哂笑起来。半年的囚禁生活,已将他往日的轩昂得意尽数化作颓谬之气。
他冷嗤“姓温的老货瘫了这么些年,脑子早便不够了,和那姓游的俱是吠鼠之流, 蠢到一起去了。要预先离间姓姜的与那曲砚舟, 什么法子使不得以那姜洵名义陷害曲砚舟不也是一招好棋何必这般大费周章。”想了想, 魏言安话音一转, 又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说来, 若没他们这招臭棋在先, 这会儿,咱们还碰不着那姓姜的。”
黑巾人则附和道“幸好那姓姜的对这曲三姑娘倒有心,竟亲自来这吴白寻她。却也是他该死,何时不来寻,偏生这时来,撞到咱们手上。”
“陛下啊,这可是送上门来任我宰割,岂不快极”魏言安狞笑着,笑中快意尽展。他满脸的运筹帷幄,仿佛旧日的生杀予夺权势已回,自己已将人命牢牢攥在手中。
黑巾人再度笑着应和了几句,又忧心道“爷可有想过,若是行了这许多事后,那曲大公子不肯配合呢”
魏言安闲闲地弹了弹指甲盖,不轻不重地回了句“怕甚就算他是个冥顽不灵的,当真有福不知享,要牵制他的法子也比比皆是。曲敦夫妇虽非他亲生父母,可他膝下那双儿女,总归是他的血脉况他那发妻腹中,可还揣着一个呢。”
说着话,魏言安举步行到一匹马侧,捏起手脚被缚,嘴中塞了布巾的曲锦萱下颌,惋惜地摇了摇头“啧啧,就是可惜了这美人儿啊,前头几次三番都让你逃脱,这度好不容易得手,却是个生死诀别了。”他还拍了拍曲锦萱脸颊,叹道“果然红颜多薄命,美人儿若要怪啊,便怪你命不好,偏生与那姓姜有这么些牵扯”
正假惺惺说着可惜的话时,黑巾人听到动静,出声提醒道“爷,人来了。”
话音将落,一支羽箭便直橛橛朝魏言安射了过来,又被那黑巾人及时挥刀截断,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冷鸷且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魏言安,把手给朕放开,否则,朕削了你整条臂膀。”
目力倒好,这样快便认出他来了。
魏言安指腹重重压下,冷哂一声,眯起眼来吩咐道“走。”
重新打马奔纵,魏言安余光向后,见得身姿英拔的男子骑在马上。
残星快要隐没,淡青的天畔现了些绛紫色的晨光。
晨曦之下,那人眉目凛凛,如染霜雪。因为饮了酒,那双幽邃的眸眶还带着飞红隐隐,目光则是掩不住的灼热隐怒。
身后,武器相击、人肉相搏之声接踵而来。
此刻,离那莽林已有好一段距离的荒原,空中几只苍鹰呼啸而过,而细沙扬起的地面上,魏言安等人正伏在马背上,向某处驰行而去。
到了某处标好记号的地点,魏言安与另一边,马上驮着曲锦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