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 游渺先是呆住,俄而愕然一瞬,脸刷地红了个透。
被明晃晃地嫌弃, 游渺难堪至极,只能咬着唇, 重新坐回了对侧。
回了会馆后,游渺便被人领去了厢房。
“大人说了,让姑娘先沐浴歇息,他晚些便来。”领着游渺入厢房的丫鬟传着话。
游渺从腕上脱下只赤金镯, 借着袖间的遮掩,熟门熟路地套到那丫鬟手上, 她面上笑道“我方才跳了场舞, 很是发了些汗,这发间腻腻的怪不爽利, 想一同把头发也清洗了, 麻烦姑娘多跑一趟, 替我多取些澡豆来。”
那丫鬟腕间一沉,便知这镯子份量不轻, 晓得自己得了大便宜,当即喜眉笑眼地应了。
另一厢, 孙程正给姜洵呈了封书信、并一只巴掌大小的锦盒。
“主子, 这是驿馆方才送来的, 府里的书信。”
“府里”姜洵怔了怔“嬷嬷寄来的”
“是夫人。”孙程如实答道。
姜洵顿了顿, 止了本准备去接的动作,略一颔首道“放着罢, 得了空再看。”他唤过杜盛“银子取来了”
杜盛点点头, 询问道“可是要属下埋到城郊去”
姜洵否了“埋到城郊易引起争夺, 若是抢得狠了,有那性悍的,定然会起独霸的心。”他敛目理着束袖“你去查一查这城中的几户善人,若背景清白,便抛到他们府中去,他们自会安排。”
杜盛摸头“都是落难的灾民,就算拾得了,不当是均分给所有人,互相帮助的么”
姜洵头也不抬“虽都是灾民,可灾民中,亦有暴民。”他坐到书桌前,漠声道“莫要高估人性。”
私吞赈给的贪官有、发国难财的奸商有、趁乱为祸的刁民暴民,自然也不会少。
杜盛恍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爷这么一说,属下倒想起来了,这宁源还有些轻易信人的愚民,每发一回洪,他们便要捉个当日出生的女子去祭河神,这事,府衙也是知道的,可根本无人出面去管。”
姜洵眯了下眼,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有人祭河,便能安定一段时日的人心,如汪由僖这样懒政的,乐见其成。”
杜盛听了,不由骂了几句宁源的贪官污吏,又愤然补充道“这般恶毒戕害无辜,最可气的是,主导这事的,还是个神婆。那神婆当真丧尽天良,好几个选中的女子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有的腹中还怀着胎儿,她竟也狠得下心,生生将人推入河中”
姜洵皱起眉来,肃颜道“人皆逐利,恐怕那神婆与这宁源府衙也是有些干系的,一并查了罢。”
杜盛领命而去。
姜洵靠坐在椅背,目光,则在那信封与锦盒之上流连了几瞬,须臾,他移开眼“戚大人与尹大人可回来了”
孙程“二位大人回来已有一阵了,正等着主子议事的。”
姜洵颔首“请过来罢。”
夏日天长,接近酉时正,天角的余晖才完全被夜色赶走。
游渺在房中枯坐许久,也不见人来,便问得了书房的方位,敛好仪容,寻了过去。
一路畅通,倒也无人阻她,门口守着的小厮甚至瞧都不瞧她一眼,木着脸向里头报了声,便由她站到了门口。
游渺尴尬地收回银锭,再度理了理衣衫,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房中竖着扇云母屏风,她要寻的人,坐在屏风之后。
“大人。”游渺脸上摆出最适宜的笑容,捏着柔媚的声线走了过去“这样晚了,大人还在忙”
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