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升起, 暗影褪去。
淡青色的山峦初现,晨雾杳杳。
曲锦萱被晨鸟的啾鸣声给唤醒了。
篝火已熄,身边人却不见踪影, 曲锦萱连忙坐直身子,一件月白的袍裳自她双肩滑落。
很是慌张地、抓着那袍裳左顾右盼了一圈, 曲锦萱才发现了在自己右斜方不远处的姜洵。
姜洵腰系鞶带、袍衫皆整,正负手于背,听杜盛汇报着什么事。
见曲锦萱醒了,马车旁的孙程, 便移脚报予了姜洵。
姜洵回头,见曲锦萱正抱着自己的外裳, 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二人眼神相接, 曲锦萱下意识向姜洵露了个浅浅的笑,又抬起手背去揉眼。
姜洵差了孙程到那峭壁脚下, 通传道“夫人, 主子说您既醒了, 咱们便回府罢。”
曲锦萱点点头,撑着峭壁爬了起身。
她裹着那长袖长摆的、明显不合身的袍衫, 看起来很有几分滑稽感,临上马车时, 还差点被绊倒在车辕上, 幸好姜洵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捞住了。
曲锦萱神魂未定, 愣愣地说了声“谢谢夫君。”
姜洵收回手, 撩袍跨入马车。
虽入了马车便阖起眼,但姜洵却像能掐会算似的, 用清清懒懒的声音说了句“人都营救出来了, 不必担心。”
话毕, 他不由想起方才杜盛汇报的事由备细,不禁展了展嘴角。
还挺聪敏。
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只这一闪之念,又立马姜洵让嗤之以鼻起来。
能从魏言安眼皮子底下脱身,自然是个有手段的。
这等事,自己不是早便知晓了么
车厢内有了动静,是原本坐在对向的人靠了过来,一双玉臂抱住了他的腰身,小女人用清清甜甜的声音向他道了声谢“谢谢夫君。”
姜洵不为所动,连哼哼半声的回应都没有。
该救的被救了,该捉的,也都捉起来了,严刑拷打之下,没有谁的骨头硬得过刑具。
论说,那苏氏毕竟是他这正妻的生母,这事他若替妻出头要个说法,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可若一声不吭,对他来说,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是以,在略作斟酌后,姜洵决定,还是不管。
有那样的空闲,他为何不去处理自己的事
马车摇摇晃晃间,回到了章王府。
曲锦萱前脚刚踏进扶霜院,沛柳后脚便闻风而来。
“昨儿一天都没见着夫人,不知夫人是去哪儿了”
“哎呀,夫人怎地穿成这幅模样怎地发髻都散了,不是遭什么事儿了罢”
才踏入院内,沛柳便假模假式地关切起来,问题跟算盘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抛出来。
这还不算,她嘴着说着几句听似关切、实则恶意探究的车轱辘话,两只眼骨碌碌地,将曲锦萱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还一个人左左右右地走动着,堵得曲锦萱连卧房都进不去。
桑晴气怒道“听听你这是问的什么话你是希望夫人遭了什么事不成”
沛柳冲她翻着白眼“桑晴姑娘这是又发什么邪风我不过是关心夫人罢了,怎么会希望夫人遭事儿呢莫不是你自己这么想”
被倒打一耙,桑晴气呼呼地怼道“夫人与爷一道回的,不劳你关心”
“与爷一道回的”沛柳满目狐疑。
桑晴道“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前院问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