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锦萱跪坐在床榻上,两手搓了下眼,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以及讶然“夫君”
这一抬手,姜洵便瞧见了缠在她指头上的纱布,把眉一扬,问道“怎么这是受伤了”
就是简单的、语气毫无起伏的一句问罢了,却让小女人的眼里瞬间漫了些潮意,回的话也似裹了些鼻音“没、没受伤”
说着话,她把那手往身后藏去。
因为伤的是指尖,桑晴绕那布的时候,还在指头外留了一小截,加上裹得有些厚,那余出的一截子纱布自然也是吃着力的。
她动作快,许是纱布的头别了下腰、牵动了伤处,于是内室中,便听到一声清晰的嘶声。
姜洵睨了她腰际一眼“指头上裹了金子不成藏什么”
曲锦萱吸了下鼻子,小声道“没、没藏”
听她撒着欲盖弥彰的、一眼便能看穿的谎,倒让姜洵有些忍俊不禁了。
他撩了下袍,坐到榻上,仅用眼神示意,曲锦萱便乖乖把右手给递了出来。
借着窗口的月光,姜洵看到了那裹了一层又一层纱布的食指,也顺带着,看到了小姑娘脸上干涸的泪印。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很疼”
曲锦萱忙不迭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样不大礼貌,便抿着嘴,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回了句“不疼的。”
说着不疼,仿佛刚才扯到伤处,痛到鼻尖都皱起的不是她。
“你是操刀舞剑了么怎么还能伤着手”姜洵用平淡的声音,无情地戳破她“既是不疼,那你哭什么”
曲锦萱腮畔一烫,脸儿爆红。
见她这样,姜洵自胸腔中发出一声闷笑“且让我猜猜,莫非是醋了”
这样轻飘飘的语气,像极了取笑。
这回,曲锦萱倒是没再否认了,只捧着手,缄口不言。
姜洵盯了她一会儿,忽而半真半假地说了句“纳了妾又如何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拢着我不往她二人房里去了。”
十足暧昧的话,带着隐晦的暗示,因着这朦胧静谧的夜,更令人发羞不已。
曲锦萱埋下了头,大片乌丝自她单薄的肩头倾泻而下,直将她半边身子都给遮了起来。
榻上突然一轻,是姜洵起了身。
误以为他要离开,曲锦萱一时慌乱不已,来不及细想,左手已牵住了男人的袍衫“夫君”
姜洵脚尖一顿,扭头看了下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又转身,向榻上之人抛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曲锦萱缩回手,提着一颗心,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夫君要去哪里”
外间的梆子声响起,到亥时二刻了。
而姜洵,不过是看她伤了手,不方便服侍自己更衣,便想着自力更生一回的。
时辰这样晚了,他既已顶着月色来了这待霜院,难道离了这,再出去淌一趟夜何必。
读出榻上人眼神中透出的明显不安,姜洵展了展唇角,便也不解释自己本是想去隔间更衣,甚至,根本不答她的话,只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曲锦萱被那目光烫得脸再镀了层绯色,心里难堪至极,可,许是有着夜色的遮掩,又许是因着男人的停滞,她那胆子也蓦地壮了起来“夫君、夫君方才说的是真的”
这样糯糯的语调、细声细气的声音,像极了夜里唧唧哝哝的小猫儿。
姜洵反应极快,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指哪句”
曲锦萱的睫毛飞快扑闪了几下,放在膝头的两只手紧紧地攥了攥,又分到两侧去,撑着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