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上个月简亲王还因为虐杀平民,在京中惹得物议如沸,御史们笔比刀还厉害,把简亲王骂了个半死,因为他是宗亲,皇室自然也跟着丢脸。在皇上心里,更担心天下汉人,对满人统治抵触。
这位简亲王名为神保住,但很显然,神这回也保不住他了,皇上当场摘了他和硕亲王,用严格惩罚来安抚民心,然后命人照料受害者家人,收拾宗室名声烂摊子。
同时还要继续投入到无数战报政务中。
总之自端午后,皇上日子当真很难过。
高静姝低下头再往深里安慰自己,养心殿皇上何尝不是一只青蛙,只是能掐死别青蛙青蛙而已。
他也在烦恼旋涡中用力挣扎。
以至于也只能躺在这里,疲倦而无声饮酒。
“贵妃。你觉不觉得朕对永璜和永璋太心狠了些”
高静姝从皇上是青蛙遐想中惊醒,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皇上从东巡回来,皇上雷厉风行处置了两个阿哥,这都快过去半年了,怎么忽然又提起这件事来。
这在前朝后宫,可属于禁忌,以至于人人都不敢提大阿哥名字,效果堪比伏地魔三个字。
皇上半闭着眼睛,似乎也不需要高静姝回答,只是继续道“永璜病了。太医院来报,自打朕在朝上当面斥责他不忠不孝,他回去就病倒了,如今病势渐成,今日还吐了血,太医院再不敢不报。”
“你是知道,他还没入朝领差事,就想着威胁朝臣为己用。”
“他既是朕儿子,有错朕不是不能宽恕一二,容他改正。”皇上睁开眼,晃了晃杯子“可这回东巡,他在济南行宫欲买通朕身边宫人,窥探帝踪。回京后,朕小恙罢朝两日,他为人子,却对君父毫无挂念,只管趁机结交朝臣。”
高静姝还真不知道,大阿哥是这样勇士,什么事儿都敢干。
皇上似乎是疲倦极了,他搁下酒杯,对着贵妃方向摊开手心,直到握住了贵妃一只手才道“还有永璋,朕虽然不喜欢他愚钝,但若不是他在行宫里买通宫人去盯两个弟弟,朕未必会对他出此重言。”
高静姝默然这件事她还是知道。
三阿哥身边小太监拿着银子给行宫服侍宫人,打听四阿哥和五阿哥之事,永琪身边服侍人自有灵警,就第一时间来回过愉嫔和贵妃都不用顺藤摸瓜摸出三阿哥,而是三阿哥实名制撒银子买通人盯梢弟弟们。
“永璜今年二十岁了。”皇上声音没什么起伏“朕登基时候也才二十五岁。”
高静姝忽然明白,皇上对大阿哥和三阿哥秋风扫落叶一样不留后路,除了看重嫡子外,大约更多是为了自己中年危机感。
一晃神,儿子们都长大了,到了可以“取而代之”年纪。
皇上转头,看着贵妃静静听着神色,面目在灯烛下,有着格外柔和光泽,令人觉得安心。
就好像自己大病初愈时候,与贵妃说起对寿数担忧。
明明觉得贵妃是个不通世情脾气,明明宫里善解人意,说一知十,揣摩他心意更准确嫔妃也不是没有。
可这时候,他心里说不出憋闷疲倦,就是想跟贵妃说一说。
事关皇子,高静姝也不说什么,只是将手从皇上虚握掌心抽出,重新给皇上斟酒然后双手捧上去。
皇上见贵妃这样郑重献酒,反而笑了“你当朕是你吗一醉解千愁,什么都不管了”然而还是接过来。
两人就这样各自躺在躺椅上,看着紫禁城中夜空。
皇上还从未从妃嫔宫中,这样长久看着夜色。今儿却就静静看着这一小片银钩似月亮,时不时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