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在旁边看着,忽然有些害怕娘娘此刻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到底在求什么
她打了个冷战。到底紫云是听着神佛名字长大,宫里又信这个。
虽说她跟着嘉妃这许多年,手里明里暗里也有人命了,比如说那个内务府小太监,内务府有人盯着让他病了不得来圆明园,她索性也就顺水推舟,叫他病没了。
可即便手上有人命紫云从不敢在神佛前不敬。
七阿哥是生于佛诞日,又是真龙嫡子,若是真有大造化,娘娘此刻祈祷他早夭,会不会落下报应。
紫云紧紧咬着唇,低下头去。
嘉妃亦是垂目,娇艳面容上,浮现出一种火烧火燎似美艳,令人触目惊心。
九州清晏。
虽说宫里才有奉先殿,供奉着大清各位先祖。
但圆明园为皇家园林,自然也有殿宇供着列祖列宗画像。
皇上就跪在祖宗们跟前。
战事不利,嫡子深危。
皇上从未有过这样大挫败感。
他看着祖父康熙爷画像。
八岁登基,父母俱失,早期权臣当道,三藩作乱,江山风雨无歇。内宫中也是三失正妻皇后,屡屡经丧子之痛。
皇上忽然觉得有了些勇气。
皇玛法一生,就是与天斗与命斗。
他还记得,皇玛法把他抱在膝盖上弘历,若是将来天下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自然要承天下不能承沉重。
皇上垂目。
五福堂。
张登正在拉着夏院正脸色惨白。
夏院正倒是笑眯眯“小张神医啊,你这是什么脸啊。”
张登唉声叹气“夏老”因两人都是医学世家出身,虽然夏院正这个世家是从明代才开始,但架不住人家一直混宫廷,所以在这里更有体面些。夏院正对他如何客气称呼小友,张登还是一口一句夏老。
他怕都打摆子“怎么世上有这么巧事儿咱们刚写成折子让李公公带了去,半个时辰后,七阿哥痘就有发出迹象,这会子都发了一多半了,眼见得烧也睡了。刚刚七阿哥还醒过来哭了两声额娘。这,这,这,咱们岂不是欺君大罪啊。”
他们原是急热锅上蚂蚁似,李玉在门口拍了门,他们实在没有把握不敢瞒着,只能咬牙写了折子。
可心里也知道,一旦递出去外面只怕会风雨滔天。
皇上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样担忧发怒呢。
夏院正摊手“没法子了,咱们刚才说也是实情啊。”这里头还有七八个太医,七八个乳母都一块看着呢。
到时候出去也瞒不住,只能再请罪。
张登不似夏院正久在宫廷,吓得手脚都麻了,对着天祈祷“皇上快快派李公公再来一趟才好也让咱们分说清楚。”
谁知道他们望穿秋水,李玉却再也没有来过。
皇上不再命人去叩门了五福堂门总会打开,或是他嫡子夭折,或是平安出来。
反而继续坚持如常上朝,任由心急如焚也忍耐着不露出分毫,也再未砸过一样东西。
他从前少有大波折,这一回也算是学了祖父跟父亲动心忍性。
忍,有时候真是天下最难事情。
五福堂里太医们也急要上吊。
不过七阿哥日益好转,他们也就欣慰起来,越发赤胆忠心上心伺候七阿哥,也算是将功折罪。
接下来十日,圆明园人声悄悄,竟仿佛以前皇上没来时候一样。
各宫都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