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忽然觉得有点怅然,长春宫中也有这样天伦之乐时候,但皇后娘娘似乎从没有贵妃这股子任性自在。
娘娘手边永远有看不完宫务,心里也盘算着她不懂大事。
可葡萄分明看见,丝丝绕绕沉重疲倦攀上娘娘面容,再欢喜笑容里都带着这样沉。
不过,葡萄也明白,自家娘娘也要这份重量。
这才中宫皇后分量。
高静姝奇道“皇后娘娘怎么忽然叫人喊我”
“来坐。”皇后笑着招呼。
高静姝点头,坐下后就随手抱了一个海碗大小柚子在怀里,也不要人上来剥,只是喜欢这种沉甸甸清香沁凉。
皇后开门见山“纯嫔忽然去内务府查阿哥们份例,偏生这么巧,今日三阿哥就少了。叫她抓个正着。”
皇后一笑“内务府蒋礼财连着两年过年,都是跟着你分赏办差,你又素来跟纯嫔不睦,他若出事吃了挂落倒也不好,你只提醒他最近好生上心吧。若再将内务府管像个筛子似,本宫也就该趁早换了有用人上来。”
高静姝回到钟粹宫时候,蒋礼财已经到了。
“本宫打发人请你,蒋总管知道为什么吗”
蒋礼财汗出如浆,连忙道“奴才当不起娘娘一个请字,自然是奴才糊涂办错了差事。”
只听贵妃坐在上首道“世上事就是这么巧,纯嫔到了,三阿哥份例也就缺了。以至于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蒋礼财听话音不对,大着胆子抬头觑着贵妃神色道“奴才也觉得这事儿巧稀罕”
就见贵妃以手支颐,笑道“下回说不定有更巧呢,皇上份例再恰巧出了岔子,蒋总管也可以恰巧去慎刑司逛逛。”
蒋礼财“噗通”跪了,声泪俱下“奴才就知道贵妃娘娘疼奴才,必是娘娘在皇后娘娘跟前体面,才恕过奴才这一回误了阿哥错漏。没有娘娘,奴才就是无头苍蝇在夜里飞,娘娘就像那天上日月”
高静姝摸着自己手背上竖起来寒毛“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只管回去查吧。”
蒋礼财千恩万谢出去了,一出门就目露凶光。
他在内务府做了八年总管,又是从下头一步步踩着别人脑袋爬上来,今日这个没脸真是常年打雁被雀儿啄了眼睛。
回去就召了人手过来“经手三阿哥东西多少人”
“总有一二十”
蒋礼财当即喷回去“一二十是多少我不要这样含糊人头我要分毫不错人头数哪怕只是个负责装盒、或是负责跑腿从绣房往衣库送小太监,也都给我盯紧了。”
他一字一顿道“你们要不中用,我自会去慎刑司借中用人。不过慎刑司少了人,可就得你们填过去了。”
阿哥们一个个长成,这宫里花头只会越来越多,水会越来越浑。
蒋礼财想今日这一巴掌真是抽恰到好处,早早抽醒他,总比将来掉脑袋时候才醒来强啊。
不过是三阿哥少了一对扇套,一只麻布鞋垫小事,最后结果也只有十来个小太监挨了十板子,据说还有一个小太监本来要送去圆明园当差,最后却因伤势化了脓被挪了出去,也不知如何了。
这样芝麻大小事情,后宫里嫔妃们是不在意。
却不知,水底下一道线,皇后、贵妃、嘉妃、纯嫔、阿哥们和内务府慎刑司都牵连了起来。
水面依旧是平静无波。
转眼又过了端午,天一天天燥热起来,树上蝉粘也粘不干净,不停叫唤。
高静姝这日午睡起来,就难免拥被抱怨道“我不信蝉这种东西七年才能从地底下钻出来它们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