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低下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玉簪来,
其实自从眼看着顾如琢的从眼前彻底散开,化作一支玉簪跌落在地上,容瑾的脑子就一直很乱。贺天凝看着容瑾似乎是渐渐平静下来了,但只有容瑾自己知道,他的脑子很乱,只要稍一闲暇,便有各种画面,言语从脑海中零零碎碎地浮出来。
他一直觉得,顾如琢在他心里,总还是那个喜欢装老成的小团子。但现在,他却发现,原来他印象中的顾如琢,更多的是少年和青年的模样。
也对,顾如琢一共才当了多久的小矮子,匆匆几年就长成如玉君子了。
我喜欢你,容瑾,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早上唤你晨起,为你束发,夜里给你脱鞋,为你掖被。
顾如琢的话犹在耳边。虽然最后那个人告诉他,他是从主体上分出来的一缕魂魄,但裂魂之术分出来的,所思所想,一举一动,完全就是原来的那个人啊。所以就连容瑾都没看出半分端倪,因为在他看来,那就是他养大的顾如琢。
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心思呢他自觉这近百年,举止并没有什么昵狎越界之处啊。
行行行,就算没什么道理,顾如琢起了这样的心思,直接告诉他,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啊。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如果容瑾早知道,他宁肯不去考虑所有的顾虑,一口答应下来合籍这件事,也不会让顾如琢只身去古境的。
那道神魂含笑看着他,眉眼清俊温柔其实,就是怕大人这样说,这样想,才不敢告诉你啊。
其实我知道,大人待我并无他念,我本来不该把这些妄想说出口的。我知道,如果我能一辈子不去想这件事,做一个乖巧的晚辈。大人孤单一身,我就留在景明山陪大人,大人有了两情相悦之人,我就离开,这才是最好的局面。但凡我将话说出口,就一定会给大人带来烦恼。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很抱歉。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控制住,但最后还是不行。我不能做到连尝试都不去做,就拱手认输,将我最珍重最在意的宝贝让给别人。
容瑾当时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他哑着嗓子道你说抱歉,还使这一招,就是为了糊弄我。
顾如琢就笑起来不是,我留下,主要是为了给大人做糖醋鱼啊。
容瑾一把捂住了眼睛。我这辈子都不想吃糖醋鱼了。混蛋。
大地苍茫,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尽管天上挂着一轮极大,仿佛占满了整个天幕的月盘,但是那光亮却仿佛丝毫也照不到地面上来。你抬起头,明月高悬布满天际,低头,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顾如琢跌跌撞撞地行走着,直接拿剑鞘当拐棍探路用。他循着自己白日里的印象,沿着山壁摸索,终于找到了自己这一阵的落脚点,一处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的山洞。
他放下那些藤蔓,从怀中取出一颗明珠,照亮了这一处小小的山洞。
在古境,诸事章法与外界迥异,外面的许多常识在这里显然不能适用。古境也有日夜,夜里“月亮”只有一个,非常明亮巨大无比,但“月光”照到地面上,带来的不是光,反而是浓稠的黑暗。而且在外面,“月光”普照之处,无论是火,夜明珠,或者别的什么,皆不能发出丝毫光亮。神识也不能用来探路。所以,无论什么生灵,一旦进入“月夜”,完全就变成了瞎子,除非你一直抬头往上看。
只有躲在封闭的空间,“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才能有真正的光,委委屈屈地冒出来。
明珠照亮的瞬间,顾如琢的视线飞速地扫过洞口他贴的符箓,又将本来就不大的山洞检查一遍,终于放松了一点,坐在那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