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从马车的窗子那里探出头,张望了几眼“姑娘,旁边有个茶楼,我们去坐一坐吧。”
容瑾点了点头。
毕竟是寒冬腊月,就算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毡子,又放着汤婆子,坐得久了,还是冷。
开在书院附近的茶楼,倒不如何奢华,主要是风雅。雅间之间的墙上是镂空的,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飞天图,中间又用厚厚的屏风遮挡住。
说白了也就是隔音不怎么样。店家的本意大概是希望书生们高谈论阔,各抒己见,不受房间的阻碍。然而,这也必然意味着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愉快的小意外。
“顾师兄不过就是容家奴役之流。”一个轻蔑的男声从隔壁传来“如此卑贱的身份,竟也被他们追捧为师兄,简直是辱没圣贤。”
大概是因为如今还不到散学的时间,茶楼里很是冷冷清清,于是,这人说别人的坏话,竟然也丝毫没有降低音量,直冲冲地撞到了刚坐下的容瑾耳朵里。
旁边有人怀疑道“卓兄,你是不是听错了容家的姑娘嫁了他,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仆役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人冷笑“和他成亲的那一位容姑娘,是戴承霖的青梅竹马。但她是容家家主选定的下一任家主,必须要招婿上门。戴承霖家世清贵,又饱读诗书,怎么肯入赘商户,所以她才从人牙子上买了一个奴隶回来做幌子,就是顾如琢”
几人其实还是不太信,因为顾如琢确实读书厉害,还被容家送进了白鹿书院,一个奴仆哪有这样的本事但这人说的信誓旦旦,他们也没接着质疑。
“他今日还来书院上课,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哪儿像是新婚的样子”姓卓的越说越起劲,不依不饶“哪里是容家的女婿,只怕是奴才吧”
朝雨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容瑾。朝雨知道,她家姑娘待顾如琢向来看重。隔壁刚刚开始说的时候,朝雨就想起身去隔壁制止他们,容瑾却拉住了她。
容瑾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一直等他们说完了,换了其他话题,才悄悄起身“我们走吧。”
朝雨跟在他身后,出了茶楼“顾少爷散学还要一阵子。姑娘换一家店坐吧。”
“先回车上。”
走到车边,容瑾的脚步一顿“对了,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绵玉斋”
朝雨不知道,但是车夫最清楚这些“是啊姑娘,差不多半个时辰够一个来回。”
容瑾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去绵玉斋。”
顾如琢正低着头写字,旁边突然有人用纸团砸了他一下。
他停下笔,皱着眉转过头,贺秋生正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看窗外。
他顺着窗户看过去,然后愣住了。远远的站在树下的那个人,不是姑娘吗
“啪”一个戒尺重重地落在贺秋生的桌面上,将贺秋生差点惊得跳起来。他抬起头,就看到本节课的老夫子正冷冷地看着他“把今日要背的那篇祭文抄三十遍,明日给我”
今日要背的那篇祭文,字数可不少
贺秋生欲哭无泪“是。”
然后老夫子转过身,淡淡地看了装乖的顾如琢一眼,告诫道“戒骄戒躁。”
顾如琢低声应下后,老夫子就满意地走开了。
贺秋生更加悲愤了同样是走神,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散学后,老夫子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的书,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呦,是容家的小丫头啊。”
容瑾走近,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