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忙拦住他“不用了,洪先生请我来, 也不是为了喝咖啡, 今天已经很晚了, 就请洪先生开门见山吧”
这位洪爷听陈殊叫她先生, 十分入耳。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约, 递给陈殊“这是肥皂厂同我们公司签订的入股协议, 梦柯先生不妨看一看。”
陈殊接过来, 翻也不翻开, 放在一边“洪先生, 肥皂厂事宜, 一概都由项松茂项总经理做主。我虽然是大股东, 但也没有轻易插手的道理。如果您有异议, 尽管去找项先生,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这位洪先生调查了解得极好,连陈殊是梦柯的消息都知道。陈殊心想, 那么自己在廖公秘书处工作过, 也应该被知道吧
洪爷沉下脸“梦柯先生, 您还是看一看。我出一百五十万认购固本肥皂厂三成股份, 对于固本肥皂是有利无害的。项先生却只肯叫我出五十万, 认购一成的股份。我想着,您是大股东,又是读书人,明白事理的。因此,特地请了您来商量。”
陈殊摇头“这不行,即便是项先生同意,我也不能同意。即便是我同意了,冯秘书长也是不能同意的。”
冯秘书长廖公身边的大秘书,如今高升至南京财政部副处长。
洪爷问“廖公”
拉起虎皮做大旗,陈殊笑笑,没有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洪爷也笑笑“廖公刚刚出任财政部长,身负要职,又远在南京,只怕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吧”
陈殊道“小事不小事,我倒不知。只是上海、南京实在不远,电报电话,十分钟都要不了的。洪先生,您晓得的,肥皂厂子是个金元宝。我们也不单同您一个人合作的,您要是独独就占了三成,叫我们怎么同其他人交代呢”
陈殊摸摸茶杯,却也不喝水,笑“论做生意,您是前辈。有道是,钱要一起赚才好,您说是不是”
一成,洪爷是不甘心的,肥皂厂扩大规模之后,一年获利,只怕将近千万的。只是陈殊口中说的,廖公,他也不敢得罪的。再则,项松茂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了,是晓得规矩的,必然会拉一些有权有势的人进来。
他虽然在上海是地头蛇,但也晓得自己的分量,是做不了庄,只能分一杯羹的。
洪爷久久不说话,看着陈殊气定神闲的样子,也摸不清虚实,过了一会儿,大总管进来“先生,有客来访。”
府里的人都是极有规矩的,这个客人只怕不能怠慢,大总管才进来通禀。
洪爷站起来“梦柯先生,失陪了”却也没有让陈殊走的意思,陈殊只好继续坐着了。
洪爷出了门,大总管便在他耳边禀告“爷,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傅秋白,带了一队兵。”
洪爷是做地下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同白道正面杠,特别是这些充满了气势的革命军,革命军之中又以苏维埃党的军队为甚。
他停住脚步“晓得是为什么事情吗”
大总管摇头“没有说,只是带着枪,楼下客厅坐着呢。”
洪爷走下来,脸上挂满了笑“不知傅司令驾到,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傅秋白站起来,直截了当“深夜前来,打扰了。我有一位友人,被洪老板请来府上,我是来接她的。还请洪老板请她出来,我好接她回去。”
洪爷诧异,往往楼上,大门闭着,他换上笑“是梦柯先生”
傅秋白重复“是陈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