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人都睡了, 村子里都黑漆漆的,过了一会儿屋子里面亮起了灯,出来一个庄稼汉子, 他看起来认得李纵云, 朝里面大喊“娘,娘, 小豆子看你来了, 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李纵云穿着军装, 那汉子呵呵直笑,摸、摸他袖子上金灿灿的将星“小豆子, 你真去当兵了,这衣裳真好看, 精神呢袖子上还有金子呢”
李纵云也笑笑, 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意思,问“阿婆呢,要是睡了, 就不要打扰她, 我们明天再说话就是了。这次开国大典, 好容易有几天的空闲的。”
那汉子摆手,袖子上还打着补丁“不要紧,不要紧,我们乡下人就是睡得早,天一擦黑就睡了。点着灯,又要费油的。娘听见你回来,要是不叫她,非跟我急”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摸着门出来“哎呀,小豆子,小豆子你咋回来了呢是不是他们又打你了要是他们又打你,你别怕,就留在阿婆这儿,还能饿死吗”
李纵云拉着她的手,熟门熟路进去了“阿婆,我都二十七,高高大大的谁还能打我,您放心。”
这位老婆婆满头都是白发,手上粗糙得像树皮一样,她似乎有点糊涂了“二十七,小豆子你怎么就二十七了,你不是才十二吗你前些天不是挨了打,才跑回来的吗你说你走路回来的,一双鞋都磨得稀烂,脚上直流血呢”
说着又要叫李纵云把鞋脱了,看看脚上好了没有“让阿婆看看,你脚上还流血没有以后他们要是再打你,你就给阿婆捎口信回来,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走回来的”
那庄稼汉子,拿了碗,给李纵云和陈殊舀水,乡下人不讲究,也就是野坡上的野茶叶,采集来晒一晒,要喝的时候就丢几片进去“娘,您又糊涂了,小豆子怎么还十二呢”
李纵云问“这怎么回事儿”
庄稼汉子道“没事,就是一会儿记得,一会儿不记得。我们上县医院去看了,大夫说年纪大了,记忆力记忆力,反正就是记性不好了。可是,还能吃,每顿饭都要吃三碗大米饭呢,村长也说,能吃就没什么大问题。”
陈殊听他们说话,没有插嘴。可是她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渴坏了,端了那碗茶,茶水苦涩得不行,还不如不喝。
李纵云虽然同他们说着话,但是瞧了陈殊的样子,把她那一碗茶水端起来,一口灌了,又把茶叶倒进自己那碗里边,对陈殊小声道“那水缸里有凉水,是山泉水,不苦。”
他们说着话,陈殊拿了空碗,走到水缸前,见那水缸里飘着许多不知名的细小杂屑飘絮,陈殊皱眉,心里建设不干不净,吃了不得毛病。乡下地方就不要将就这么多了,这里人人都这么过的,人家没事儿,你就没事儿。
心里建设了许久,又实在是太渴了,拿碗荡开那些渣子,舀了一小碗,尝了一口,果然是山泉水,甘甜凛冽,好像放了糖一样。
他们那里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说到了陈殊
老婆婆问李纵云“小豆子,你都这年纪了,二十七了,咋还不成家呢你长得这么俊,在乡下还怕娶不上媳妇儿城里姑娘眼光高着呢,哪里看得上你你放心,我们村儿里多的是姑娘,丫头片子不值什么钱,给上几块大洋就领回家去了,便宜得很。”
陈殊笑,坐在李纵云身边,小声打趣他“城里姑娘眼光高着呢,哪里看得上你是吧,李参谋长”
李纵云瞪一眼陈殊,不理她,接着跟阿婆说话,意有所指“不是,我我已经有人了,阿婆。特意带回来给你看一看,她总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