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各家报纸纷纷跟进报道,王律师也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法院解除他当事人近乎奴隶的劳工合同。
而且,王律师只是替代其中一名女工提起诉讼,并没有涉及到其他的带工老板,预想之中带工老板的反扑,也就被推迟了一些时间。
王律师对陈殊说“那些带工老板托了人给我带话,劝我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自讨苦吃。不过,他们倒是不知道是您授意的,只以为是我个人的行为。”
陈殊道“不要着急,这件事情还要发酵几天,你要注意安全,我让杜均派几个保卫科的人保护你。至于法院那边,你按照程序去做。”
事情如陈殊预想的一样,发酵得很大,只是情况却渐渐开始失控起来。
最开始,许多人去报社投稿,甚至有家里开工厂的进步学生,也写了信来投稿,写工厂里的工人如何惨烈,对于工人的剥削是如何严重。
孔立人对于此类稿件,一字不改,全部刊登在报纸上。后面,各方的观点开始在报纸上展开论战。有人坚持认为,既然没有违反法律,那么法院判决不违法,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去指责这些带工老板和工厂。
有人认为,在中国的国土之上,发生了仿佛贩卖中世纪黑奴一样的事件,这是在不能够忍受。更有法律学者实名发文,说法律具有滞后性,这条法律的确存在漏洞,应该加以完善,保护工人的利益,基本的人身安全。
报纸上吵吵嚷嚷,因为王律师上诉的女工在固本肥皂厂,那些带工老板便渐渐躁动起来,聚集在工厂门口,叫肥皂厂子交出那名女工。
这时候,时局很乱,为了厂子的安全问题,项先生便招了许多拳脚不错的汉子,组成保卫科,还花了大价钱,从洋人手里买了好十几杆枪。有这些人在大门口守着,一杆杆,黑黝黝的枪口从指着铁门外,那群人倒是不敢进去,只敢在铁门外嚷嚷。
杜均出去调节,叫了领头的带工老板进来说话,不是赔罪,反而是责骂“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女工自己偷偷跑了,闹得厂子里人心惶惶,现今工厂只能开一半的工。你们在这样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我们可不敢用你的工人了”
带工老板虽然在包身工面前很强势,但是在杜均这样的资本家面前,还是很弱势,没有底气的“杜老板,现在整个上海都议论纷纷,叫我们和包身工解约呢那个丫头不知吃了什么豹子胆,赶去法院同我们打官司,他们都说,是你们固本肥皂厂在后面撑腰呢”
杜均嗤笑,反而呵斥他“你脑子有毛病吧,我给个包身工撑腰有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们,尽快平息这件事情,要是让这位包身工解约了,那其他的岂不是都要解约,我们厂子还开不开了。你别这儿同我纠缠”说着埋怨“也不知哪里来的愣头青律师,赶趟这趟浑水你们这群带工老板都是吃素的吗”
带工老板早调查清楚了“那个什么王律师,刚刚大学毕业,是个愣头青呢”
三说两说,好容易把这些人打发走了,杜均道“陈小姐,这也就是瞒一时,时间久了,他们回过神儿来,必定知道是我们在撑腰的。他们是群三教九流的人物,下三滥的手段多的是,怕倒是不怕他们,只是纠缠起来,也是烦人的。”末了又道“陈小姐,项先生肯定不同意你这样做的。这群包身工虽然惨,但是我们厂子何苦惹上麻烦”
陈殊也不能要求,这个时代的人,人人同她一样,同情心泛滥。项先生他们不同意,以商业利益为先,陈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