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呓语,明明声音不显,情绪也不激动,偏偏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本来附近就有不少兵卒正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听了这话,瞬时四周就安静了。
“我见过”那个叫憨栓子的兵卒子突然大声道。
此时他脸上丝毫不见之前吃到肉的欣喜,而是不知道回忆到什么,惨白着一张脸,眼中还残留着恐惧。
“当时家里就剩一头猪了,旱得实在太久,能吃的都吃完了,村里还有好多人吃观音土,俺娘跟俺爹说把猪杀了吧,人都要饿死了还养什么猪,可俺爹实在舍不得杀,每年就指着养这头猪给家里添些针头线脑灯油棉花,尤其当初为了抱这猪仔子,家里花了不少银钱。
“可当时蝗虫来得太急,村里人都没防备,家里人倒是躲得及时,独独忘了把猪牵进屋,等蝗虫卷过去,这么大的猪仔就剩了骨头架子。实在太惨了可村里还有更惨的,有好几个村民当时在地里,躲都没地方躲,身上都被咬烂了,还死了好几个人。”
憨栓子说得心有余悸,其他人就像听乡野杂谈。倒是有人想说哪有这么可怕的,可见舒师爷和憨栓子这样,怎么也不像骗人,嗫嚅了几下闭上嘴。
魏王皱起眉“那此物与蝗灾有什么关联难道这就是蝗虫的卵”
还算魏王不笨,很快就联系上了。
舒永泰也顾不得沉浸在回忆里,道“当年属下曾与一任东家去陕西上任,也是那东家运气不好,头一年闹旱灾,好不容易靠着朝廷赈济撑过去,第二年刚入夏就碰到蝗灾。都说那一年肯定风调雨顺,谁也不知道这些虫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整个县里的还没长成的庄稼,都被虫子吃光了。
“后来才知道若是头一年旱狠了,第二年有很大的可能会闹蝗灾,因为蝗虫会把卵产在地里,而且它产卵产得极深,经过一冬的修养,天气暖和了开始成虫,开始是蝗蝻,然后是成虫,等它蜕几次皮,这东西就会飞了,且有聚众性,飞到哪儿,就吃光那里的一切。”
听完舒永泰的话,魏王的眉宇久久无法舒展。
“既然你主动提及,定是有灭蝗之法,可有什么法子解决掉这些东西”
“在入冬前翻地,往深处翻,把这些卵冻死。在次年春夏之时号集人捉虫,只要数量减少,就不会成害。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明年,而是眼前看这样子,恐怕今年在入冬之前就会闹上一场,若是不趁着成灾前把减少这些虫子的数量,明年靠翻地和捉虫肯定是不够的。”
这时王百户也走了上来,向魏王大致禀报了方才憨栓子一众人捉到的蝗虫数量。就那么一会时间,便捉到那么多,想必数量已经非常惊人了。
其实就在之前憨栓子这些人吃炒蝗虫时,已经有兵卒受不住馋跑去捉了,刚好有几个人抱着一包蝗虫喜笑颜开的走过来,舒永泰走过去,从里面抓出一只来看。
看了几眼,他匆匆朝魏王走过来,急道“殿下,下命拔营吧,赶夜路。这东西再蜕一次皮,就能飞了,到时候肯定成害,得赶在之前到太原。”
一听说现在拔营,连王百户都有点犹豫。
还有那些根本没见过蝗灾的兵卒们,别看听舒永泰和憨栓子说的时候,他们觉得事情很可怕,可到底没见过,一个没见过还不知会不会发生的有可能,与又饥又疲连夜赶夜路,谁都会犹豫。
还是魏王十分果断,下命赶紧造饭,待吃过后连夜赶路。
魏王都下命了,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不过对舒永泰的危言耸听,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