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商从石壁上扳了弯挂着的铜烛台, 还没走到裴郅面前,刚端出去就叫迎面一阵风吹灭了个干净,裴郅冷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他有些尴尬地把手里的烛台丢地上, 麻利地又另取了火来,点了几个火把。
从瑨园回往暂住的地方有好长的一段路,脚步不停也得走好些时候,路上齐商问道“世子,咱们是不是要准备回京了”
苦心苦力一个多月了,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还是楚笏好命啊, 在京里过的那都是神仙日子。
裴郅微微颔首,“也差不多了。”
事情了了, 只余下些散事, 自有人收拾善后。
用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地儿, 裴郅沐浴出来, 书案上已经摆好了督御司和大理寺一起送来的紧要公文,他抬手翻了翻, 从中间取出了书信。
掸开的信纸上写了满满两页, 裴郅一一看了, 半天才放在案上, 半撑着头又瞧了一遍。
说实在的,这字儿是真丑,虽说能看到底还是不大美观的,有时候写着写着还莫名其妙少了个一笔两画。
他再看了看信封,却见那上头干干净净一个字儿也没有。
裴郅轻笑,还是要面子怕丢人的,知道不在信封面儿上写字儿叫人瞧见看笑话。
齐商打外头进来就看见他家老大撑头垂目还笑得挺开心的样子,乐呵的更喝了二两酒似的。
他笑嘻嘻地走到堂前,问道“世子,是有什么好事吗”
裴郅表情一收,将信纸叠好,冷眼瞥着,“你有事儿”
齐商来确实是有事儿的。
说正事儿的时候他也不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了,回道“带回来的那人醒了,说是想见见世子你。”
裴郅没有丝毫兴趣,那女人根本就不像是习武之人,大概率和瑨园没什么联系,“不见,有什么事你去处理。”
齐商点头道是,临退下时候又有些犹豫,还是说了一句,“那人说她姓韩,属下瞧着有点儿像少夫人外祖韩家的那位表小姐。”
裴郅取笔的动作微顿,脑海记忆里翻翻捡捡总算是想起了那人模样,他手腕轻抬,蘸了蘸墨,依旧没打算见她,只微拧眉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齐商琢磨了一下他这话里的意思,出门拐向另一边。
屋里点了两盏灯,光线不强却刺得半躺在榻上的人眼睛发疼,她干脆又闭上眼,虚弱地抬手给自己把脉。
瑨园的水牢是用来惩罚人没死任务却失败的人的,他们个个身怀武艺,自然比她要能熬得多,不过好在她只在水牢泡了一天,并未有受什么磋磨外头的人就打进来了。
现下也不过是神疲乏力,行寒气怯,并无甚大碍,会如此狼狈盖因在被丢进水牢之前,还被关在房间里饿了几天,实在是虚气得厉害。
齐商从厨房端了碗粥过来放在小几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她面目无光,上有浮肿,身上脏兮兮的衣物也还未换,实在是难以入眼,想了想还是叫边儿上看管的人去把厨娘带过来给人换身干净的衣裳。
他们这里全是男人,也就厨房里那老大娘一个能来搭把手了。
那侍卫动作很快,叫人过来收拾一通也不过只费了一刻钟,齐商再次进去的时候榻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捧着粥碗大喝了好几口。
这一下齐商倒是彻底看清了,不是韩意兰还能是谁。
他与韩意兰不熟,但转念想到这是少夫人亲表妹,关系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