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瓷瓶,“路上不好走,风大天冷,这是些退热的药丸子,备着用吧。”又指了指食盒,“这是我和母亲做的一些适合带在路上用的平春小食,都是些新巧的样。”
她想的周到,宁茴笑着道了谢,两人又凑在一起说了些离别话,不过一会儿那头齐商就在喊着启程了。
宁茴这才点了点头与她告辞,拉着披风踩着下马凳上了最前面的马车去。
韩意兰站在原地,面带着笑。
宁茴从窗子里探出半个头,冲着她挥了挥手。
韩意兰也抬手招了招。
从车顶上振翅跃飞的麻雀落在了街道对面的围墙上,抖了抖翅膀穿过横斜的枝桠消失在远方,她目光里微含了光,隐掉那泛起的点点艳羡。
平春之外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终有一天,她也是要去远方天际走走看看的。
要不然这一辈子便是真的白活了。
“小姐”
韩意兰转头,“走吧,回去了。”
宁茴从荷包里掏出那朵夜夜香,有些感叹,“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裴郅手搭在膝上看着那朵夜夜香,眉间淡淡,想起什么突地轻嗤了一声,“有点儿意思。”
宁茴皱着眉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裴郅往后靠了靠身子,“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点儿事。”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他撩了撩窗帘子,凝着外头飞逝的长街瞧了瞧,却是又开了口,“你那表妹你恐怕是见不着了。”
宁茴抬眸回望,“啊”
裴郅丢下帘子,余光掠过,“不过也不一定,如果她够聪明又够本事运气又顶好的话。”也许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了。
好与坏,八二开吧,有点儿难。
宁茴眨了眨眼睛,满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没头没尾的完全听不懂。
裴郅摸了摸她的头,神色冷淡,“无事,左右与你我没什么关系。”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了一半路程到达了阆陵地界,晚间直接歇在了城南门外的驿站里。
驿站虽然简陋但比起马车还是要舒服多了,宁茴无力地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愿多动个一两下。
裴郅沐浴后披着外衫站在窗口吹了会儿风,阆陵驿站靠近长河,从这儿望去还能望见船上明明灭灭的灯影,听见隐约的桨声。
他很快就关上了窗,也没有去床上,反而是坐在圆凳上慢悠悠地擦着宁茴从未见他用过的长剑。
利刃映着烛光,冷意森森的。
宁茴伸手挡了挡反过来的冷光,从被窝里探出毛绒绒一头乱毛的脑袋,问道“裴郅,你在干嘛呢”
裴郅抬起头,面上的阴冷还未来得及散尽,“许久未用,擦一擦上头的灰。”
宁茴下巴抵搁在交叠的手背轻哦了一声,又多看了两眼方才重新拉盖着被子躺下。
他握着帕子来回擦了许久才重新插回了剑鞘里,抿了一口茶水,握剑起身慢踱两步灭了豆大的烛火上床睡觉,那剑便放在了身侧。
宁茴很快就睡熟了去,倒是裴郅在黑暗中半阖着眼,直到将近卯时才睡了一个时辰。
宁茴一早起来用了完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面,上头撒了些绿油油的香荽和切细的小葱,瞧着可是喜人。
她吃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
裴郅看了她一眼,微笑了笑,将装着小菜的碟子往她手边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