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已是将话都给摊开说明了。
许媛愣愣地看着他“哥哥,可是,十七年的感情,说没有就能全都清空吗你们真的可以把我们之间的亲情全都当作不存在吗”
陆嘉实到底年纪不大,情绪控制的能力无法到达像爷爷父亲那样的高度,他的拳握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往复。
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无论如何,感情都在那里。从前有多疼爱她,现在割舍起来就有多难受。
无非是理智当头,对摇摇的怜惜战胜了这一切罢了。
面对她几乎是带着泪的质问,陆嘉实只觉喉间苦涩难言。
他的眸光深邃又晦暗,一字一句道“可是,你从前过着优渥的生活的时候,陆家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在这座城市最底层的地方过着最艰难的生活。那十七年,是你的母亲为你偷来的。她也为自己的偷和摇摇受的苦付出了代价。至于这件事唯一的得益者,你该学会感恩的,不该再奢求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摇摇好不容易回来,她之于我们,如珍宝,如易碎的水晶,我们小心翼翼地宠着她,根本舍不得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心,而与你来往,无异于是在她的心上插上一刀,所以”
“媛媛,好自为之,望自珍重。从前的错误,既已纠正,就别再去回忆了。”
陆嘉实把话说到这份上,自觉已是仁至义尽。
还能再说什么呢
还能再做什么呢
多说多做,都只是枉然。
许媛迟早要适应她原早该适应的生活的。她原一出生就是这样的生活的。偷了别人的十七年,她享了十七年的福,受了十七年的宠,还什么都不用付出,已经够了。再多,是没有了。
许媛疯了似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虽然纠正了,可是我所有的亲人都锒铛入狱,我爸妈,外婆,姨妈,全进了监狱,我连个监护人都没有了啊哥哥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来找你的这么久了,我生活得一点都不快乐,可我还是忍住了呀。可现在呢都没有人养我,没有人给我做饭吃,给我洗衣服了呀。哥哥,你你就当是做好事,哪怕只是让我去你外面的房子住,请个阿姨照顾我也好呀”
她自认为她的要求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换作从前,无论是什么时候的陆星媛,让她提要求,都能提出一箩筐。现在这么点的要求,可以说是朴素到不能再朴素。
陆嘉实自是心知肚明,这样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可是
他只要答应了,就是对摇摇的残忍。
因为
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啊。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许家人,这是将他们陆家害得好苦的许家人,无论许媛过得如何,他都不该心软,也没有资格心软。父亲要是知道了他心软,不知会有多么失望。终于,他起身,将钱包里仅有的一点现金给了她,“恕我不能做到。这些你将就拿着,以后不用再找我了,再找我也没用了。我先走了,你随意。”
他不再看她一眼,抬步离开。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恸哭声。
陆嘉实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还是没有转身,抬手开了门。
待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响起,哭声也戛然而止。
许媛看着眼前的三百六十多块钱,双目通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