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定。”顾拙言说,“后天去学校考试。”
大概等于入学前的分班考试,庄凡心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觉得太有缘分了,忍不住说“确定班级以后告诉我一声,好吗”
顾拙言答应,开始讲题,这些题比不得培优班的难度,稍一点拨庄凡心便能解出来。等待庄凡心写好的空隙中,顾拙言喝口水,垂眸将庄凡心伏案的侧脸框入视野。
分外安静,配着一头卷毛好像个假人。
假人不太好听,像他妹玩儿的那种洋娃娃。
洋娃娃实在是酸,他移开目光,又喝了几口水。
喉咙一阵滋润,嗓音也变得清亮些、温柔些,顾拙言将目光移回来,问“庄凡心,你在几班”
庄凡心答“理科三班。”
他没抬头“班主任是化学老师,我们班的人都很好,就是特别缺乏奋斗精神。就拿男生说吧,其他班男生经常相约比赛打球啊,游泳啊,我们班男生只喜欢泡咖啡厅,喝饮料吃蛋糕,今天下午就在咖啡厅聚众学习呢。”
嘟嘟囔囔好长一串,顾拙言听完笑问“你怎么没去”
庄凡心洁身自好般“我不是想找你学习嘛。”
这比陪着剃光头顺耳多了,顾拙言继续讲题时也仔细些。时间卡得很准,庄凡心完成后便匆匆离开,去小路口和齐楠交接。
顾拙言拿上相机回房间充电,睡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靠着床头翻看相机,前几张各种虚影过曝,不用猜也知道是顾宝言干的,等顾宝言出现在照片中,他猜测是庄凡心掌镜。
一张张翻过,最后一张德牧站着榕树下,如盖的绿荫透着点点光斑。顾拙言将这一张导入手机设成背景,顺便设置一个闹钟,后天早上八点半他要去天中参加考试。
顾拙言点开通讯录,“爸”,拨打出去。
这是来榕城后,他打回家的第一通电话,在没开灯的、漆黑的房间里。四五声后顾士伯接通,平静但迟疑,似乎没料到顾拙言会打给他。
几秒钟后,顾士伯的声音传来“拙言,在你姥爷那儿怎么样”
顾拙言答非所问“今天做了入学体检。”
顾士伯说“转学的事儿已经打好招呼,只要你不再胡闹,在那边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房间安静,每个字都听得特清楚,比如“胡闹”二字。
顾拙言憋在胸口的一团气不断上涌,忍耐这些天,此时此刻想要发泄出来。他不是自愿来榕城的,是公开出柜闹得轰动全校后,和顾士伯与薛曼姿吵得翻天覆然后被送来了榕城。
顾士伯叫他别胡闹,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别搞同性恋。
可惜已经晚了,从转学、离家,顾拙言每时每刻都不痛快,他恨不得马上搞一个给顾士伯瞧瞧,气死顾士伯然后他遇见了庄凡心,成为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地出现在彼此的生活里。
他们认识不到十天,顾拙言教庄凡心弹吉他、陪庄凡心输液、带着打游戏、讲题种种他根本没有那种好性格,不知不觉地主动靠近,其实是潜意识中迫不及待地想发展一段亲密关系,以此报复顾士伯和薛曼姿罢了。
说通俗点,不让他搞同性恋,他偏偏要勾搭一个。
恰好他遇见庄凡心,庄凡心人长得好看,性格好,会画画爱学习,完全称得上优秀,那确实也比较吸引他这种年轻没感情经验的同龄gay
顾拙言深吸一口气,问“真的”
“真的。”顾士伯说,“只要你老实待着,一切要求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