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文帝做了这二十多年皇帝,心术早已修炼得至臻化境。因此从黎池的话里行间, 并不难听出其言下深意
什么承商制、保商制等多种贸易方式, 任君挑选不过是从多角度约束洋商,将其拘于商贸司之中, 防止洋商以经商之名, 在大燕游走乱窜, 扰乱大燕民间的经济和治安。
而公商制中的商会,选定合适商人加入, 这其中合适一词, 就大有文章可做。且规定商会中要有商贸司官员,这又从另一方面确保了,可将海上商贸框定在一个有序的框架中。
“至于商税的征收。”黎池说得口干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继续说“考虑到商人们运输不易,臣定下了两种征收额度。如:本朝卖出的瓷器和丝绸等, 以及洋商卖进的价格昂贵的奢侈物, 则是十取二。若是价格一般的平常之物,则十取一。”
贞文帝又想到, 之前定下的种种运行机制,竟是刚好确保了商税的征收
所以这黎和周谋算的,并不止海外蛮邦或许会传入的有用事务, 还有从商人那里征来的税银。
“和周,你觉得若是商贸司完全运行之后,每年能征上多少税银”
有关这一点,黎池参照前世广州十三行,做过估算,“回陛下,臣约莫估算过,可能在五十万两至一百万两白银之间。不过刚开始几年,或许会少一些。”
贞文帝虽心中已有猜想,却还是没想到黎池会说出这样一个数字来。“皇宫并皇室一年的花销用度,也就只有三四十万两啊”
黎池闻言,想起前世历史中清皇室的奢侈用度,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陛下体恤血汗不易,奉行用度节俭,是天下之福。”
贞文帝没再多说,拿起一旁的御宝,啪地一声,盖到计划书上然后将盖好御宝的计划书递给黎池,“就按照你这计划书上写的去做。”
黎池赶忙站起身,凑上前去,从皇帝手上接过计划书,“是,陛下,臣定然按照这计划书上的好好做”
没曾想,这递上去的计划书,又回到了他手中,而且上面还多出来一个御印。这样转了一圈,他的计划书就成了特殊的圣旨啊
以后南下筹建时,若当地官员有异议或消极怠工等,就将这盖了御宝的计划书拿出来,敢不照办
事情已经说完,贞文帝又留黎池在宫里吃过午饭后,才让他退下。
黎池走后,贞文帝随手拿了一本奏折翻阅起来。是模仿黎和周有事说事简练之风的奏折,只是到底没模仿到位,依旧写得啰里啰嗦的。
“张忠,你说那黎和周的心眼是怎么长的这商贸司还没开建,他怎么就能料想到那么远的事呢并且种种措施也已经拿出来,真是滴水不漏呢”
张忠一边指挥着小太监将茶杯收下去,一边回答到“回陛下,老奴虽不知黎大人的心眼是怎样长的,可是却也知道,黎大人那心眼长的方向,定然是向着陛下您这边的。”
贞文帝自诩御下用人之术,是修炼得不错了的。对于张忠的话,他虽嘴上没有说,其实心里也是赞同的。
“黎和周这样的人幸好他是一个德行好、懂感恩的,若是一个冷心肠、养不熟的”
张忠明白皇帝的未尽之言。黎和周这样多智近妖的人,若是一个冷心肠、养不熟的,就一定要小心提防着。
因为那样的人,施恩这一招不管用,那即使施恩再多,也可能会被反噬,所以只能提防和挟制着。那样的人,是不敢放心大胆地用的。
幸好,那黎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