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也许是他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自动关闭了体内的生理闹钟。他这一觉, 一直昏睡到正午时候才醒。
休息睡眠, 是自我治愈感冒的一个常用方法。如果是平时, 在暖和的被褥里大大地睡上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感冒就好了。
但现在不是平常,他在这四四方方的一间狭窄号房里, 只有被锁住的门上有一个小窗格内外通风, 房里透不进风而且见不了一丝阳光, 里面的湿气被锁住、不能消散。睡的又是没有暖和被褥的木板床,这样的环境里靠睡眠自我治愈感冒
不但不可能,甚至还会加重感冒。
黎池睁开眼, 看着上方青黑的号房屋顶, 听着隔壁的、更远一些的其他号房里的窸窣声响, 脑袋混沌得似一团浆糊思绪断断续续的, 总不能顺畅地连接起来。
黎池感冒病症加重,脑袋虽然不疼了,可却像在脑仁儿上蒙了成百上千层的纱一样, 感觉脑海里的思绪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抓不住
“咳咳咳咳啊嘁”黎池咳嗽几声后,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清鼻涕和眼泪水瞬间齐下, 仪态什么的也全都没有了。
虽然感觉全身暖呼呼的甚至有点烫,可黎池并没贪恋这点温暖,而是强迫自己撑起软绵绵的身体爬起来。因为那暖呼呼的感觉, 不过是感冒发烧带来的幻觉罢了。
黎池拖着软绵无力的四肢,爬起来生火烧了开水,吃了两张饼皮、喝了一壶开水后,就又爬到木板床上坐着了。
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是肯定不能拿笔写字了的,因为写出来的字肯定是软趴趴的。
黎池就这样在床上坐了一个下午,期间乡试的正副主考官巡查考场时,见他这样坐在床上,还在窗格外面多停留了一会儿。
只是逆着光,黎池没有看清考官们的脸。
说起来,黎池只知道此次乡试的正副主考官是朝廷派遣的,主考官是翰林院梅翰林、副主考官是内阁学士林学士。除此之外还另外派了一个监察学官,负责监督乡试公正顺利地举行。
黎池这一坐,就昏昏沉沉地坐过去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到傍晚,他又烧了半罐开水灌下肚子后,就直接睡下了。
乡试正式开考的第四天早上,黎池竟然醒的很早。
从窗格看出去能看见一点烛光,耳边是考生们此起彼伏的鼾声,鼻间又重新萦绕着霉味混合着夜香味的气味
黎池下床拿出放在床下的夜壶,解了手。
然后点燃蜡烛,鞋袜穿戴整齐,将桌子架上、摆出笔墨纸砚,就开始作答第二场的三十道经义题。
不知道是感冒陡然好转了,还是怎样,反正黎池现在觉得他脑子非常清明。除了全身还有酸软的余韵和咳嗽外,鼻塞、喷嚏、喉咙疼等这些症状都没有了。
三十道经义题的答题要点,黎池在开考第一天就已经列了出来的,而且他现在脑子不晕乎了,根据要点很快就能答出一道题。
考场内有日夜两班值守的士兵和考官,注意到甲三号考棚传出来的动静和亮起的烛光后,士兵先是过来看了看情况,然后就去请了值班的考官过来,顺路来的还有同样早醒的监察学官。
两人来到甲三号考棚外,透过窗格看进去。一点烛光下,黎池正奋笔书写,全然没有注意到外界情况。
考官和监察学官见没有异样,于是就悄悄离开了。
等进入考官们等候监考的屋里时,“甲三号考生,看着像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