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回来的时候, 看见房里的灯还没亮, 他以为沈清月还没睡, 进去一瞧, 人已经躺下了, 便放轻脚步,悄悄地走过去。
他看见账本,眉头微皱, 心疼沈清月累得厉害,顺手又捡起她丢在一旁的账册, 摸着账册表面还留着丝丝余热, 眉头就松开了。
顾淮若无其事地放好了账本, 自己去找了衣裳洗漱,他穿着中衣上床之前, 便看出来沈清月睡姿和方才不同, 像是动了一下。
顾淮进了被子,不急着躺下, 他抬手抚开沈清月额前的碎发, 手背滑过她的侧脸,偏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便故意喃喃道“睡这么沉啊”
沈清月闭着眼不敢动弹,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早攥了起来,她不知道顾淮会做什么万一他做过分的事
顾淮没有做什么事, 但他也没有要睡下的意思, 他就这么侧躺着, 支颐瞧着沈清月,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沈清月听见耳边没动静,顾淮也没再动她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顾淮是不是睡下了万一他正看着她呢
她吓得不敢睁眼。
两个人僵持了一刻钟,沈清月感觉浑身都僵了,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皮子都快要崩开。
顾淮觉得好笑,他暗笑一声,怕她一会子睁开眼觉得难堪,便起身去剪了蜡烛,上床睡觉。
沈清月察觉到屋子里黑了,才敢睁了睁眼,假装翻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要命,顾淮怎么有这种癖好竟喜欢看人睡觉。
沈清月受不了这种伪装,要是每天都这样,她得累死。
她还是要抽空跟顾淮好好聊一聊。
次日,顾淮下衙门回得很早。
夫妻二人先是若无其事地说话,沈清月问他“怎么今日回得这样早”
顾淮在丫鬟端来的水盆里洗手,他擦着手,道“青词写完了,掌院士就放我早些回来休息。”
当今重青词,老王妃去世,宫中打醮要奉青词给仙人。
舒阁老也是写得一手好青词,才渐渐受天子重用,但那个时候,舒阁老的青词被人冒用,好几年之后才在天子面前有机会露脸。
沈清月略知道一些天子爱青词的事儿,她问顾淮“两三天就写完了”
顾淮点头道“其实一天就写完了。”
他学富五车,典故信手拈来,青词写得花团锦簇,故意藏拙,才在翰林院留宿了两天。
沈清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理应低调行事。”
顾淮一笑,这道理他在顾家人口中听过数遍,也奉行了二十年,才顺利躲过了永恩伯府的迫害。
沈清月又问他“青词呈上去之后,天子可问过你了”
顾淮点一点头,道“问过了。今天上午我进宫面圣了。”
沈清月有点惊讶,她没想到顾淮在殿试之后,能这么快再见到天子。
顾淮也不避讳,就说“有你外祖父在,天子问了,谁还敢压着我么”他淡笑道“要多谢你外祖父了。”
沈清月莞尔道“你的才气迟早会展露在天子面前,若现在他们压你,岂不是得罪你何况各人文章风格不同,将来你亲自呈青词给天子,若露馅儿了,抢你功劳的人,指不定还要受天子责难。”
夫妻二人说起这些事倒是很平和,顾淮也问沈清月家里和铺子里的事怎么样了。
沈清月说一切都好。
顾淮忖量片刻,又问道“你为什么将麻布生意打八折给三哥做”
其实沈清月完全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