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是一件很劳累繁琐的事, 即便沈、顾两家离得近,沈清月大半天折腾下来, 也是饿得有些头晕。
罗妈妈顶着薄阳在院子外面,安排好人手抬嫁妆入库, 她忙完进屋的时候, 额头上早冒出一圈细密的汗珠子。
沈清月才除了簪子和假髻, 散下头发披在肩膀上。
罗妈妈走到沈清月身边问“妆还没卸呢”
沈清月对着镜子摇摇头, 道“已经着人去烧水了,伯母身边的妈妈下手太狠了, 估计难得卸。”
罗妈妈笑望沈清月, 道“这哪里就重了才傅了六道粉。”
沈清月笑出声来,索性放下手里的钗, 扭头同罗妈妈道“您还认得出是我”
罗妈妈扶着沈清月的肩膀,道“怎么认不出姑娘这一双眼睛,旁人都学不来的。“
沈清月一脸笑色,又转过身等丫鬟给她洗脸。
雪竹丫头打了水进来,放在门口的三脚高架上,她一边绞着帕子, 一边道“水刚刚好, 姑娘可以洗了。”
雪竹从庄子上来的时候, 才十二岁,今年五月满的十三岁, 声音脱了去岁的稚气的。
她的卖身契原来在方氏手上, 因要来顾家做陪嫁, 卖身契便送到了沈清月手里。
夏藤和秋露两个也跟着去绞帕子。
沈清月坐去罗汉床上,接了丫鬟手里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洗脸,盆里的水登时从透明变成浑浊的白色。
丫鬟们换了四道热水,她才终于把脸洗干净。
沈清月脸皮薄,热水洗了好几道,干得发疼,透着嫣红,像晕了洗不掉的胭脂。
罗妈妈微微矮身歪头瞧着沈清月道“这样看气色倒好”
沈清月一笑,道“可见气色好,搓一搓脸皮就是只是脸皮厚的人比脸皮薄的人要吃亏些。”
罗妈妈指着沈清月直笑,与几个丫鬟道“瞧瞧,姑娘难得自夸这可是破天荒了”
沈清月也跟着笑了,她说的脸皮薄,和罗妈妈说的当然不一样,其实她在女子里面,脸皮算厚的了否则怎么敢跟顾淮“私定终身”。
春叶听见笑声挑了帘子进来,她的脸颊也红扑扑的,她笑道“箱子都归拢好了,一并锁去了库房,奴婢叫人按着册子来摆放的,后边儿几天打理起来应该容易。”
沈清月的视线在几个丫鬟身上划过,她笑着道“辛苦你们了,待我回门后,个个有赏”
丫鬟喜得抱在一处。
罗妈妈吩咐她们几个出去看院子、叮嘱厨房做膳送来,只留了春叶在房里伺候。
沈清月洗完了脸,很精神,松了肩膀坐在罗汉床上,脸上挂着疲倦的笑。
罗妈妈挨着沈清月坐下,拉着她的手道“姑娘今儿心情很不错。”她又在沈清月耳边道“姑娘以后也要对姑爷多笑。”
沈清月懒得解释,她心情不错是因为离开了沈家。
现在她不知道前世是谁要杀她,顾家怎么也比沈家安全自由,也没有人会算计她,离开了是非之地,简直一身轻松,仿佛脊背上添了羽翼,走路都要飘起几分。
罗妈妈又问沈清月饿不饿,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沈清月心里想着了顾淮,他肯定在席间要喝很多酒,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垫肚子,等他回来,肯定要有吃的才好,就是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她问罗妈妈“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叶回的话,她道“未时末,要到申时了。”
沈清月点着头,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