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让沈正章私下去打听了赵家郎君的德行, 不过并未打听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反而得知赵家郎君在坊间名声不错,素有勤学仁善之名。
从前有乞丐拦了赵郎君的马车,他却并未仗着身份凌弱,只叫人喊乞丐走开, 谁知那乞丐十分可恶, 硬说自己都快结痂的膝盖是赵家马车撞破的, 要他给银子才肯走开,赵郎君本想给, 又担心乞丐拿着银子不去看大夫, 便强行扭着人去了医馆,出银子替他看大夫买药。
赵郎君还因此迟去了书院,若非他的小厮同先生解释,他险些要受先生责罚。
沈正章是个读书人, 骨子里是像沈世文的,他得知了此事,倒是对赵郎君有些赞许,甚至惋惜道“这么好的郎君, 赵家怎么会亲近永恩伯府”
沈清月不语,前世她在张家内宅听多了流言蜚语,已经习惯先怀疑、推敲,再下定论, 遂她不是容易听信谣言的人, 赵郎君的事, 她有不同于沈正章的看法。
方氏问沈清月,怎么看待此事。
沈清月大大方方道“且先说此传言若是真的,我不认为赵郎君为人仁善。其一,他一个举业勤勉之人,明明是要赶去书院念书,若与乞丐纠缠,岂不耽搁功课迟去课堂,也有些不敬老师,尊师敬长的人,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这样做。
加之他父亲可是正四品京官,官职并不小,他的一举一动,谁不盯着他不会不知流言的厉害。他如何敢因小舍大何况那乞丐只是破了膝盖都快结痂了,又不是断了腿,这是小伤,很容易好,不过就是留疤而已,又不是姑娘家,赵郎君还至于去关心人家留不留疤不成给了银子再赶去学院,已是最好的举措,一则全了他的仁义之名,二则不耽误时间。”
沈正章听得直点头,他觉着十分有道理,连忙追问“其二是什么”
沈清月道“其二,赵郎君在什么学院读书”
“国子监。”
沈清月冷笑一声,道“国子监里以师为官,全部都是吏部任命的朝廷命官,他的小厮哪里有说话的地位二哥身边的小厮,可有敢在族学里的先生跟前替你答话的他的小厮凭什么敢当堂跟老师解释何况先生都险些要罚赵郎君了,小厮当堂反驳先生,岂不是打先生的脸应事后解释方不得罪老师,亦没有目无尊长之嫌。所以唯有一种可能小厮说的话,是赵郎君授意的。很显然,赵郎君同时以为,这位老师他开罪的起,于是不顾及老师的颜面,叫小厮出面解释。”
沈正章瞪了瞪眼睛,愈发觉得沈清月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其中弯弯绕绕太多,他一个读书人,不常混在内宅,一时间想不通透。
他眨着眼问“可还有其三”
沈清月道“其三则要论他到底为什么要带乞丐去医馆。”
沈正章问道“为什么”
沈清月答说“两种可能,一是他本身有事耽搁,不想迟了,所以借乞丐之名遮掩,二是他这人刚强狭隘的很,明知道乞丐故意讹诈,宁耽搁时间,把钱给大夫赚去,也不肯叫乞丐占一分一毫的便宜。”
沈正章皱着眉问“二妹觉得是哪一种”
沈清月道“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和仁善沾不上边。但我希望他是第一种,若是第一种性子,不过是虚荣和怯懦小有心机而已。若是第二种当天他空闲无事便罢了,明知道要去书院读书,还要亲自留下和乞丐较真儿,未免有些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这样的人,不好招惹。这就是我说的其三他本身动机不纯,却叫小厮说他是担心乞丐拿着银子不去看大夫,才扭着人去医馆,如此看来,他的确不是良善之辈。”
沈正章听完分析,惊出了一身冷汗,枉他读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