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住庄子上的时候, 身边只有哑巴妈妈近身伺候, 红儿只是偶尔过来照看一二。
沈家能让红儿嫁人生子,必然是以为红儿不知道当年之事的。
但红儿一见冷淡而有威严的沈清月, 加之心虚, 便漏了端倪。
沈清月假借哑巴妈妈之名,终于还是压垮了红儿。
红儿的恐惧瞬间释放,她四肢发软, 跪在沈清月脚边, 道“夫人她她的确没有怀孕”
沈清月瞳孔一缩, 浑身都僵住了, 却很快就恢复如常。一直以来, 她抱着不轻易亵渎生母的心态, 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乍然听红儿道出真相, 心中还是震惊的。
她淡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红儿沉默了一会子,待平静下来后,抹掉眼泪,道“那时奴婢大着肚子, 偶尔还来看夫人,夫人总是问我一些和孩子相关的事我起初以为夫人没有经验, 所以只是好奇, 后来却发现, 夫人不是没有经验, 好似从来没经历过, 有些怀了孕就该知道的事,她却丝毫不知。”
沈清月问道“哑巴妈妈会教我母亲如何掩藏吧,怎么会叫你看出来”
哑巴妈妈自己生育过,只不过后来没了孩子父亲,就去了蔡家奶蔡氏,后来蔡氏去世了,她便继续照顾沈清月,直到去世。
红儿吸了吸鼻子,道“姑娘年轻不知道,真怀孕和假怀孕的人是不同的,若远远地看着倒还瞧不出来,可奴婢近身看过夫人几次,便看的出来夫人不是真孕。怀孕一般都会发胖,夫人却越来越瘦,肚子却不小。”
沈清月前世也是不孕,她是没有经验,“怀孕的时候瞒得过去,生产的时候呢”
红儿道“夫人生产的时候,奴婢也临了盆,当时如何奴婢不知道,奴婢出月子再去看夫人的时候,只是听说何妈妈说夫人是夜里生的孩子,没来得及找稳婆,孩子就顺利产下,何妈妈给剪了脐带。”
“我父亲可在”
红儿知道沈清月要问什么,便道“老爷在的,夫人怀孕的时候,老爷偶尔会来,夫人生产到坐月子,老爷也经常在。”
就是说,这事沈世兴是知情的,且参与其中。他当时也怕露马脚,很多事恐怕是参照红儿怀孕的症状来应付外人,难怪他记得红儿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
如此说来,这主意多半是沈世兴出的,若蔡氏真要瞒着沈家人抱孩子巩固地位,也该是抱个男孩子,而不是抱一个姑娘。
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孩子是沈世兴和别人的,却不能光明正大记在他名下,只能借蔡氏之名,才能堂堂正正地养在沈家。
沈清月有些恍惚,蔡氏和沈世兴成亲五年不孕,后来“怀孕”之后就撒手人寰,算起来,不过和她前世的年纪差不多。
她有些能够体谅蔡氏的苦楚,蔡氏再善良,也肯定会怨枕边人。
沈清月不解的是,蔡氏如何会大度到容得下丈夫和别人的孩子,甚至还给她一个敞亮的身份,让她得以干干净净地活在世上,享受她的孩子本该享受的一切。
蔡氏得什么病去世的,沈清月不清楚,但她觉得,和沈世兴肯定脱不掉关系,又或许,蔡氏就是郁郁而终的,而她的出生,最终压垮了蔡氏。
对这个给了她身份的女人,沈清月没有办法藏住愧疚和感激。
沈清月嗓音有些哑,她问道“我母亲是什么时候发现怀孕,又是什么时候打发了下人的”
红儿想了想,就道“五月老爷来过一次庄子上,和夫人好像吵了架,夫人情绪愈发不好,六月夫人就打发了下人,大概将近七月就说怀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