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应诺去了。
顾淮无心读书,往外看了一眼,天气渐冷,院子里松柏郁郁葱葱,看着朝气蓬勃,他突然对新年有了些期盼,他想快些过年,快点儿到二月,等过了会试、殿试,他才真的算一举成名。
二十一岁的解元不算出奇,但二十一岁的状元,足矣令他名震天下,他的身价也跟着大涨。
过了好几日,福临打听了确切的消息回来,因他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顾淮正在用晚膳。他本想等着顾淮吃完了再说,哪知道顾淮咽下饭,同他道“你说,我听着。”
福临便道“沈家大夫人是在放印子钱,不过她只放给一些读书人和小的京官,入京的读书人开销大,借的多,小京官置办衣裳,应付人情往来都要花费大笔银子,经常会手头紧,用钱的地方也多,沈家大夫人一个月有好几百两银子借出去,据说一个月能赚近千两。这些都是旺儿在帮她跑。”
顾淮筷子顿了一下,柳氏手笔够大,京城很多铺子一个月都挣不了一千两,不过还算她有脑子,没把钱放给一些缺钱救命的人。
福临又道“学生和京官都是要体面的人,借出去的钱好收。学生们借了印子钱,就没心思读书了,那些小官借了钱撑场面,也肯定会从别处搜刮回来。”
这些顾淮都想到了,他能想到的,他估计沈清月大概也会想到。
福临继续道“小的还听说,近来沈家大夫人这两日急着放了一笔大钱出去,有一千五百两,说是只借一个月,半月一期,还是九出十三归,不论身份,要借便借。”
这是逼急了才会做的事,顾淮猜测,沈清月应该不止是从柳氏手上拿回嫁妆那么简单。
狗急跳墙,最容易出事,顾淮想了想,还是道“你悄悄跟下去,不要插手。”
这厢顾淮主仆二人说完了话,罗妈妈也赶在沈家落匙之前连夜回了沈家,去雁归轩里同沈清月说了这些。
沈清月先前的震惊早就过去了,她眼下神色从容,道“既是确有其事,就容易抓她把柄,正好她现在又发急借出去一大笔银子,更好拿捏她。”
罗妈妈点了点头,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沈清月道“她这钱肯定不是自己拿出来的,我估计是找我大堂姐或者大嫂借的,所以急着借出去,又急着还回来,她既不挑人地借,就找个无赖去借,然后把事情闹到家门口来,不要闹大了,叫家里人知道动静就行了。”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柳氏这回本身就冒险,出了事估计也不会往别处想,即便她想了,一层层关系托下去,也很难追查到沈清月的头上。
这样一来,便揭露了柳氏的恶行,也不至于牵连到沈清月身上。
又过了好些日,沈清月一日早晨起来的时候,外边下了一层小雪,白皑皑一片,白瓦灰墙,雾蒙蒙的天空,像横了一条线在半空,她才恍然惊觉,腊月来了。
她回来都半年了。
春叶捧了个手炉进来,另外几个丫鬟也都跟着进来,伺候沈清月洗漱,随后又将箱笼打开,给罗汉床还有椅子都换了坐垫,又拿出一张毛毡出来,齐齐整整地叠放着。
沈清月冬日里会畏冷,在屋子里坐着不动的时候,手脚冰冷,非得盖着毯子才行。
春叶把手炉递给沈清月,又笑着道“奴婢给姑娘做的鞋在房里,姑娘稍坐,奴婢去拿。”
沈清月刚一笑,罗妈妈就打帘子进来了,她一见新的绸布帘子,多看了一眼,随后进来,朝丫鬟们摆摆手,叫她们先出去,也坐在铺了毛毡的罗汉床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