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买的孤屿鼓棹图, 一真一假, 那副赝品她卷起来放进盒子之前,用一根细细的头发丝绑住了, 冬雪伺候了她一夜之后, 那根头发丝就不见了,显而易见,赝品已经被调了包。
她将冬雪拿来的赝品打开看了看, 果然十分逼真, 若非行家还真看不出来真假。
沈清月将赝品收起来, 换了真迹进去, 将木盒子锁在了长箱笼里。
次日便是沈世兴的生辰, 他早出了银子给吴氏, 让她在沈家园子里置办了酒席, 请自家人一起吃酒。
重阳节刚过不久, 家里的菊花酒还没喝完,园子里的菊花也开得争奇斗艳,水榭上放置了黄白色蕊若莲房的万龄菊,粉红色的桃花菊, 白而檀心的木香菊,黄色而圆者的金铃菊, 还有纯白而大者的喜容菊, 品种繁多, 争奇斗艳, 瑰丽夺目。
水榭上放置了几张长桌, 上铺毛毡,另有笔墨纸砚和各色颜料,一旁还有琴和棋具等。
沈世兴清早就换了一身福青的暗纹交领长衣,身上佩戴上了沈清月给他打了络子的玉佩,他一边揽镜自照,一边问丫鬟水榭里准备好了没有。
正好吴氏的丫鬟秋蕊过来传话,道“园子里准备停当了,厨房也都在准备,要来的姑娘爷们儿陆陆续续也都往水榭上去了。”
今天天气晴好,沈家的老爷们要上衙,小辈们倒是清闲,独独沈正章要读书,但顾淮要来,他自然要去,除了四房的连哥儿病了,其他人都要到园子里吃酒,替沈世兴庆生。
沈世兴往年很少这样热闹的过生日,常是吃过长寿面便罢了,今年和以往不同,他心情和以前不一样,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朋友,便想多和家中晚辈们走动走动,何况还有顾解元来,这是很有面子的事。
他今儿的心情格外的好。
沈世兴洗漱穿戴好,满面笑色地往水榭里去。
他到的时候,已是巳时一刻,沈家的大房和四房的沈正越到了。
沈世兴前脚刚来,吴鸿飞也到了,他手里抱着一只木盒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放下木盒子,殷切地同沈世兴作揖行礼。
沈世兴看到吴鸿飞本来不悦,一想到老夫人的话,他舒展眉头,淡淡地笑了笑,同吴鸿飞道“都坐着说话。”
几位爷和小娘子们纷纷坐下,姑娘们围在一起或弹琴,或博弈,爷们儿当着长辈对面,少不得读书论道,一副正经模样。
随后沈清妍和郁郁寡欢的沈清慧一道跟着吴氏来了,丫鬟牵着康哥儿走在后面。
沈清月和沈清舟两人还在来花园的甬道上,沈正章亲自出去领了顾淮进园子,他俩最后才来。
顾淮来的时候,沈清月也才刚到水榭,她听见脚步声,猜到是沈正章该来了,便笑着扭头看了过去,正好也看到了顾淮。
现在的顾淮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以前站在沈正章身边,有时候还会穿粗布衣裳,瞧着就是清贫的教书先生,孤傲清高,而现在的他穿着簇新的鸦青束腰长袍,双肩开阔,昂藏挺拔,一手在后,一手横在小腹,表情还是那般寡淡冷漠,却多了一丝贵气。
顾淮和沈正章比肩站着,完完全全看不出二人身份的差别,好像都是自小锦衣玉食养大的世家公子。
一般乍富的人,言谈举止始终还是藏不住陋习,顾淮却不同,他好似天生就该是高贵的出身,他的锦衣与他的气度,没有半点违和之处。
沈清月只不过多看了顾淮两眼,便和他的目光对上了,她清清楚楚地瞧见,他眼睑微敛,似乎在对她笑,又好像只是打量她而已。
她连忙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