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众人噤若寒蝉。
玉旻淡淡地道“无事,你们都退下罢。”
众人恨不得贴着墙根走。明慎也准备起身,玉旻拉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你陪朕。事情还没做完呢,就想跑”
明慎声音软软的,给他解释“我去给您换一个手炉,这个凉了。”
他鼓捣了一会儿后,抱回来两个手炉,他和玉旻一人一个。回来时,玉旻嗅见了他衣襟上的龙脑香气,低声道“把熏笼撤了罢,你身体差,就不用那些寒凉的香料了。”
明慎弯起眼睛笑“旻哥哥,这是从曝衣楼里拿来的。我以前听程爷爷讲过那里,觉得熏衣服很好玩,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一看,前几天顺便就去走了走。”
玉旻想了想“那你也不要随便出去跑,外面冷,你”
明慎打岔“旻哥哥,你刚刚生气了吗”
玉旻伸手摸摸他的头“没有。”
明慎道“不要生气,旻哥哥,等我去了御史台,我可以天天帮你骂那些不听话的人。”
玉旻笑了“那你可是不太称职,所谓御史,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这样,恐怕骂你的折子便会堆成山。”
明慎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那卜卜瑜大人,是不是会比我更公正呢当年陛下您把我往江南一丢,选了他在您身边,是不是他比我更好。他会上奏骂你吗,旻哥哥”
玉旻偏头看了看他。
明慎这副样子和两年前如出一辙,听闻自己要被送去江南,抓着他的袖子红了眼睛,眼泪擦了又掉出来,努力憋住了,问他“你不要我了吗,旻哥哥”只有小孩子才记得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年明慎才十五,十年间都跟他一并幽囚在这深宫大院里,觉得玉旻就是他的神,惟有顽劣孩童才会如此天真地站在某一边,提前封死自己未来的路。
是他把他手把手教成这样的。玉旻此刻再来看他,却突然发现他的阿慎长大了,十七岁,轮廓有了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美,早些时候那种令人心悸的、逼人的狂热和依赖已经消失不见,可是他仍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从无动摇。
玉旻道“他很有才能。”
明慎拎着奏本一角,安静地垂下头“哦。”略有不忿的样子,但是涵养很好地只表现出来了一点点。
玉旻问他“批完了吗看你这样子,仿佛不太高兴”
明慎垂头丧气地承认了“有一丢丢,但不是一大丢丢,而是很小的一丢丢。您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平常人家侧室生了孩子,正房的孩子也会不高兴的。”
“亲哥哥”玉旻咬着字重复了一遍。明慎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见到玉旻倾身前来,几乎与他额头碰额头,眸色黑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紧跟着,明慎感到自己整个人悬空,被玉旻稳稳地拦腰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摔去了床榻里。
玉旻居高临下地俯身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朕在这张床上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皇后”
他算得上是赋闲在家,没有理由在宫中呆这么久,等明慎烧退了之后,他即刻便要动身去江南了。
明慎很舍不得他。反被他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你哥哥我还要回江南收租的,你我三年后京中再见,另外,不要见着什么人就觉得人家很厉害,贴上去一顿吹捧,就你说的那个什么卜瑜,你可知为何翰林院中人都不愿来监考,独独他一个人来这里跟考生一起受冻么”
明慎问道“难道不是体察考生,尽职尽责吗”
霍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显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