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只淡淡抽回手来,到底没有理会他那些酸言酸语,只当做没有听见。
一时,领着阿昭用了午膳,下晌时分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大长公主病了,今日便不进宫来了。上灯时分,沉砚也来回,太后召见了六部三省的重臣,又宣了武安侯进京来,同安丰王彻夜议政。
林容在一旁陪着阿昭下棋,陆慎听了,默了半晌,吩咐“知道了,退下吧。”
就寝时,林容哄睡了阿昭,她这些日子一个人睡惯了,倒是不缠着林容。反倒是林容抱了她“今日跟娘亲一起睡,好不好”
小姑娘望了望陆慎,摇摇头,小声道“我一个人睡。”见林容不大同意的样子,又凑在林容耳边,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拱手“求求娘亲了。”
林容失笑,摸摸她的头,只得答应了。等阿昭睡得熟了,林容这才起身沐浴,掀帘上床。
陆慎立在一旁,已除了外裳,只身着一身素白绫里衣,一副等着就寝的模样。
林容瞥了他一眼,道“回你自己的床去睡”
陆慎讪讪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床。”
林容立刻坐起来,道“好,我去别处。”
陆慎只得站起来“你睡吧,我去别处。”
话虽这样说,可陆慎又哪里是这样的人呢夜半,林容睡得迷迷糊糊,便见身边一沉,不知被什么人从后背拥了上来,这个宫里便只有一个人敢半夜上皇后的床,不用想也知道是陆慎,她皱眉,正要拍开他的手,便听得他在耳边低声道“我想杀人了。”
林容闻言眉心一跳,那手也顿住,缓缓放下,问“谁”
陆慎双手搭在林容腰迹,下颌低着她肩窝上,那声音凉丝丝的“江南一干世家自不用说,面似忠心,内藏反骨。京城里的陆晄、武安侯曹刿,倘若我真的死了,你跟阿昭母女二人,便会像今日这样被人拿捏。孤儿寡母、任人宰割。我打下的江山,这群鼠辈也配肖想染指”
林容仍由他抱着,默了一会儿,问“要多久的时间”
陆慎回她“不着急,再等等,看谁会跳出来,不过,最多一月也就料理干净了。七月,匈奴的使臣要来,谈得好与不好,今岁冬日,早晚是有一战的。”
林容叫他这几句话说得,顿时困意全无,默了半晌“你要亲征”
陆慎嗯了一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往上抚“再没有旁人更适合了。”
林容那心似乎又悬了起来,便听陆慎在耳边道“我知道,你志在山川,在江州时便想走遍江南诸郡,编写一部药典来。等处置了这些人,你便去吧,冬日我亲征时再回,也并无不妥。”
林容轻轻嗯了一声,叫他拥在怀里,身子簌簌地发软,她不知说什么话才好,末了,道“不许派人跟着我,不许使手段骗我回来,更不许给我写信,也不许人给你传信。”
陆慎应了“我想叫你活得快活些,旁的都无足轻重。”
林容软软地偏在他怀里,并不回答,忽地外面下起大雨来,那雨水霖霖,打在殿外的那一大片绿竹间,沙沙地,越显得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
陆慎覆身上去,望着那张妩媚鲜妍的小脸“不然什么”
女子眼波盈盈,伸出一根削葱般的玉指,轻轻划过男子浓密的眉峰“不然不然我绝不理你了。”
陆慎笑出声来,在那丹唇上轻轻一点“好,绝不再理我了。”
他静静拥着那女子,听着殿外绵密的细雨,竟觉得此时倒比床笫间缠绵更加他欢喜,他半坐在那里,直到天亮才闭眸浅眠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