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笑着去捏她红扑扑的脸颊,问“喔,又要去瞧花灯啊这几天认了几个字了”
阿昭偏头,见他似乎不打算去,并不依“可嬷嬷是这么说的,你说话不算话。”
陆慎把她抱在怀里,果真吩咐人“靠岸。”
阿昭欢喜得拍手,又去拉林容“我想再要一盏上次那个蜻蜓的花灯。”
林容十足的不想去,只不放心阿昭,又恐出什么事,吓着她,只得牵着她的手,一同下船往县城里去。
那花灯节果还没有散,甫一入城,满城灯火璀璨,人来人往,还觉更加热闹了三分,刚行至石桥边,便见一大群百姓熙熙攘攘朝这边挤了过来,嘴里皆是唤着什么“白仙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白仙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多时,便见一群青衣童子,抬着个白衫白纱的女子缓缓行来,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坐在莲花台上,极端庄秀丽,生得极白净,几乎于那白衫白纱隐为一体,她手上持着个羊脂瓶,瓶中插着柳枝,不时挥着柳枝,冲着道路旁跪着百姓洒上两三点净水。
道旁跪着的百姓,不论身上有没有叫洒到水,皆是一脸愿服敬仰的模样“谢白仙娘娘赐福,谢白仙娘娘赐服”
林容倒不觉得奇怪,这位白仙娘娘的盛名,她早有耳闻,无非是些符水治病,招摇撞骗的人,见阿昭裙边宫绦已经半散开,便蹲下替她系好。
阿昭手上拿着一盏小蜻蜓的花灯,低着头问“会不会烧到蜻蜓的尾巴”
林容不觉得有什么,陆慎便越瞧越脸色难看,尤其是见道路旁跪拜的百姓之中竟然还有不少衙门的官吏,军中的士卒,隐隐动了杀心“前些年杀了一个台吉,又出了什么白仙娘娘,这些妖人,蛊惑人心,实为可杀。”
众人皆是跪下,连林容也蹲着替阿昭系宫绦,这一处,便只陆慎直直地立在那里,身后只跟着十来个护卫,其余皆是四散在周围戒备。
林容笑着替阿昭把那花灯摆正一些,道“喏,这样就不会烧到蜻蜓的尾巴了”
话说得半句,便听见一阵熟悉的鸣镝声呼啸而来,她本能地护住阿昭,抱了阿昭在怀里,便听得沉砚的惊呼声“主上,主上”
林容闻声转头望去,便见陆慎已胸膛中箭,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四周的侍卫皆是一拥而上,把陆慎团团围住。道旁跪拜白仙娘娘的百姓,茫然无知地抬起头来,惊叫着四散开来“杀人了,杀人了”
林容只觉得极不真切,反转头,取下绣帕,系住阿昭的眼睛“阿昭,咱们做个游戏,待会儿回船上,我说睁眼你才能睁眼,好不好”
四周闹哄哄的,阿昭都不曾注意,问“为什么”
林容道“看看小蜻蜓花灯,蒙着眼睛会不会烧到尾巴。”
她把阿昭抱到嬷嬷怀里,这才前去查看陆慎,见他面如金纸,冷汗涔涔,胸口插着一支断箭,沉砚替他捂着伤口,鲜血止不住从指缝间冒出来,已吓得面色煞白“陛下陛下臣该死臣该死”
林容不知为何,倒十分镇定,道“得回船上,宣太医来,立刻拔箭。”
陆慎只闭着眼睛,仿佛呼吸也极痛苦一般,半个字也没有。
沉砚心知并耽误不得,立刻护送了陆慎回船上,宣了太医过来,那太医是随着阿昭一起到船上的,净手之后,剪了胸前衣衫,道“擦着心脉而过,要立刻拔出来,否则略一动,便有穿过心而过的凶险。拔出来,止了血,还有一线生机。”
陆慎脸色苍白,昏黄的烛光下,竟似隐隐蒙上了一层血气,这才睁眼,问“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