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沿着小路行了上百步,这才走到桂花林的尽头,广陌千里,一望无际,一大片金灿灿地稻田映入眼帘,林容从陆慎背上跳下来,指着稻田里正在收割粮食的男男女女道“你瞧,他们穿的衣裳是不是有点奇怪”
林容不是这里的人,还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可陆慎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些人男人着黑,戴着方巾,女人着白,穿着曲裾,分明是前朝末年的服饰,算起来距离今已经三百多年了。更何况新朝初立的时候,曾下旨更改衣冠,哪里还有人穿着前朝的服饰呢
陆慎心里一动,莫非是前朝遗民,他拉着林容的手腕,隐在树后“再瞧瞧”
不多会儿,稻田里劳作的男男女女唱起歌来,或一人接一人,或男女对唱,路旁乘凉的黄发垂髫,也偶尔对上一两句,皆是林容听不懂的古音。陆慎皱眉,凝神细细辨认,这才听出来,这些仿佛唱的是诗经“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林容小声道“我看这些人自得其乐,不像是坏人。”
陆慎心里接道,何止,恐怕还是官宦之后,撇了一眼林容的赤脚,道“上来,我背你”
林容摇摇头,敷衍道“你也背了一天了,歇歇吧。这里草地柔软,伤不了脚,我把裙摆放下来,看不见的。”
两人从桂花林中慢慢踱步出来,渐次经过一大片竹林、池塘,见一耄耋老者在村口的榕树下挥扇乘凉,旁边站着两个童子,正在摇头晃脑地背书“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
两个童子背的磕磕绊绊,老者哼了一声,一人脑袋上拍了一蒲扇“不用功”
两个童子便道“先生,念书又有什么用处,是能耕田还是能织布,既不能吃也不能船,白白耗费精力。还不如回家去养蚕,吐出丝来,过冬制一件新衣来。”
老者哼一声,正要开口教训这两个混小子,不料瞥见林容、陆慎二人,大惊失色,晃晃悠悠站起来问“你二人是谁怎么到的此处我们这里已经百来年不见外客了”
这说话的口音与方才稻田里唱的歌的音调迥然不同,反而带着点现代蜀地口音,林容半猜半蒙,福身行礼“老先生,我们兄妹不甚跌入江水之中,叫冲到一块儿大石台上,见四周都是绝壁,只有一条狭穴通往这里,无路可去,这才打扰,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老者喔了一声,见面前二人身着精美的绫罗,容貌俊秀,谈吐大方,并不是什么强人盗跖之流,放下心来“祖宗初来时,也并不知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只不过见这里土地肥沃,便渐渐定居下来。我们这里的人从不与外人来往,一百多年前一场地震,山石崩塌,掩盖了来路,自此便再也没有外人闯进来过,我们这里也便再也没人出去过。”
一面热情得邀请陆慎、林容二人到他家里去用饭,一面问“不知你们从哪里来,不知外面如何了”
林容一个穿越过来的,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外面到底如何,含糊道“我们从泊门渡来,现在外面四处都在打仗,并不太平。”
那老丈也并不知道泊门渡在那里,只听说在打仗,唏嘘“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不瞒姑娘,我们先祖本就是为了躲兵祸,这才远避深山,不想如今,竟然又不太平了。”
林容道“外面饿殍遍地,这里可以说是世外桃源了”
老丈笑笑,虽不知世外桃源的意思,却也只这姑娘在夸此地,抚须笑“哪里哪里。”见旁边那个壮年男子一言不发,问道“你哥哥怎么不说话”
林容望了望陆慎,见他正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全然不懂此处的乡音,笑着对老丈道“老先生见谅,我哥哥并不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