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怀一直候在门口,见那纱帐上好大一片血迹,也是叫吓了一跳“夫人”
林容低声道“本想去徐州侍奉姑老太太,只可惜我这身子委实不争气,刚到泊门渡,便病了,养了好些日子,也不成。幸好你来了,又带了大夫。不然,我还真没个拿主意的人呢”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顺了大半晌气,这才接着道“也好,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那是再吃多少药也好不了的,也不知我还有多少日子,我刚来时便在宣州,如今你接我回宣州去,也算魂归故里了。”
这个时代,缺医少药,不知多少人因为风寒病死,赵孟怀见林容这幅病容,也并不怀疑。
他不敢擅自做主,病成这个样子,奔波去青州,半路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又怎么回去复命,道“夫人莫说丧气的话,这二位大夫是青州名医,对症下药,定能见效。等夫人好转些,再启程不迟。”
言罢,出门来,细细问了一遍脉案,叹了口气,低声抱怨“这真是个苦差”
就着两位大夫用剩的墨,写了一封奏报,交予左右“快马呈青州主公处”
这夜,陆慎批复案牍完毕,已经是三更时分,略躺了一会儿,不过四更时分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起来,惊醒那童儿,靠着墙角站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君侯,今儿没有宣州的军情送来。”
陆慎脸色一暗,挥了挥手,命他退下。见月华如水,慢慢在庭院中踱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竟到了衙属的书吏房,里面人影穿梭,恍如白日,正十分忙碌。
陆慎也并不叫人通禀,慢慢过去,见窗边散落着一堆文书,随意捡起来一份,是汝阳王妃的拜帖,里面夹着一个二指宽的白条,已经以陆慎的口吻,草拟好一份冷淡又疏离的回复。
他打开来一瞧,才知虽名为拜帖,却实是求援。这位汝阳王妃是守寡之人,路经豫州时,叫一股溃散的逃兵抢劫了,人虽没事,却丢了不少金银细软。她是陆慎母亲的远房表妹,关系虽不密切,但写了信来,便是追不回那些金银细软,也能叫人安全护送回徐州。
他慢慢瞧着那信,本阴沉的脸上竟隐约浮现了点笑来。这时,一名书吏正往外来,猛然瞧见明角灯下的陆慎,惊呼“主公”
这书吏一声惊呼,叫里面正忙碌众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拱手行礼“主公”
陆慎手里拿着那拜帖,问“汝阳王妃之事,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诸谋士皆是不解,这些亲眷间的小事,主公何曾关心过,不过照着旧例,写了条陈,一人上前道“臣已拟了批复,命泊门县令派人护送汝阳王妃回徐州,另外照着往年的旧例,另予金箔一百,不知是否妥当”
陆慎摩挲着手里的拜帖“伯达写的白条,怎么会不妥当呢只是我见信中言道,那小股流寇抢劫后,竟流窜到泊门县内,我江北初定,岂能叫这些残兵败勇生事”
那人道“主公的意思是,要派遣兵勇前往剿灭”说完便立刻摇头“不可,不可,这些残兵败勇虽不足为惧,只是泊门县乃是群山环绕之地,这些人不过一二百,往深山老林之中一散,岂不是大海捞针此等费时费力,收益却微不足道”
另一人也道“此事吩咐泊门县令去办即可,调用我雍州军,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这二人说完,陆慎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德公笑呵呵打圆场“依老夫看来,不仅要派军剿灭,还得君侯亲自前去才可。”
他抚了抚胡须,略想想,便胡诌出两个由头来“其一,汝阳王妃是陆氏远亲,袖手旁观,非人君之器。其二其二,泊门县令许有崖乃文仕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