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后退一步,行礼“妾身见过君侯。”
陆慎本是隐着怒气而来,此刻抬眼望去,却不自觉愣住。
这个时候天气热,林容本就是怕热的人,只穿了素白纱中单,连袖子都特地裁短了三寸,叫窗菱间透出的月光一照,便显出两管牛乳似的臂膀,襟口是一对儿极漂亮的蝴蝶锁骨。这身纱极薄,还隐隐可见纱下嫩柳黄流云纹的抹胸,以至于两团高耸的雪脯。
陆慎脑子里蓦然闪过一句诗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谬。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
温比玉,腻如膏
林容见他久久不言,这才抬起头来,察觉到他的眼神,心里惊呼一声,不动声色往架子上取了外裳披上,抿唇道“不知君侯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陆慎本瞧她站着发懵,三分茫然中带着两分温婉,别有一番楚楚可人的姿态,此刻见她赶忙披了衣裳,冷着脸问“这府里什么时候多了锁院门的规矩”
他这样一问,院内外的丫头婆子哗啦啦跪了一地,林容只得道“君侯恕罪,这都是妾身的吩咐。想着此处僻静,又无人来往,便照着往日在江州时的样子,一入了夜,便关了院门,免招是非。”
陆慎回“这里是雍地,不是江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容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强挤出个笑“是,妾身谨记君侯教诲。”
陆慎冷冷地嗯了一声,转身进入净室,吩咐人预备水。不一会儿,里面便响起了水声。
林容心道古代的女人可真受气,还是要赶紧打探出千崖客的消息才是,无论这千崖客是不是师兄,总归是同乡吧。一时,又见那位杭卿姑娘抱着包袱进来“夫人,这是主子明日要穿的衣裳,不知放在哪儿”
林容随手指了个竹屉“那个好像是空的,翠禽你瞧瞧去。”话说完,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住“君侯君侯,今儿晚上要歇在这儿”
杭卿点头“是,君侯吩咐了,今夜歇在夫人处。”
林容惊得站起来,不妥二字刚要脱口而出,便听得陆慎在里面净室唤“来人,拿亵衣进来。”
杭卿从包袱里取出一套中衣来,奉给林容“夫人。”
这是叫她送进去的意思,只是她哪里肯,推脱道“还是你送进去吧,你常侍候的,我原不如你们得用。”
杭卿有些吃惊,仍旧笑“夫人不知,我们这些丫头是一向不进去服侍这些的,这也是君侯立下的规矩。”
曲嬷嬷本睡下了,听见响动又穿了衣裳起来,怕林容气未消,只候在廊下,听见这番话,忙进来,唤了一句“夫人”
林容推脱不得,另换了一身衣裳,接了中衣,磨磨蹭蹭到了门口,见里面没了水声,这才掀开竹帘。
这一处院子甚是僻静,也不如别处富丽堂皇,只这净室却修得极好,皆是白玉铺就,林容一路进去,脚上的软鞋便湿了大半。
林容绕过一扇四季珐琅帷屏,便见陆慎闭眼坐在汉白玉浴池里,他眉头紧皱,脸上一片肃色,头发已然打湿了,水滴滴答答,从锋利的眉角而下,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来,左肩处有一大道陈年的刀疤,在烛光映照下,越发显得肃杀起来。
林容顿时升起一股寒意来,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杀过人的。她一时心跳如雷,顿了顿,唤“君侯。”
陆慎睁开眼睛,见那妇人亭亭立着,只浑身已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