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史列传卷二十一
陆慎摇头,此人虽勇猛,却莽撞,只能做个冲阵的猛将,却不能做独领一军的将才。道“你那日虽言语轻浮,却无调戏亵玩之意,又并不知崔氏的身份,不知者无罪。我虽治军严苛,却也不会以此加罪士卒。”
那校尉抬头,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主公为何罚自己
陆慎接着道“宣州新克,兵卒征收,新兵演武,诸事皆繁杂,正是用人之际。你乃中军校尉,不在军中司职,却在此长跪,是何道理”
那校尉见陆慎并不把那日的事放在心上,想到自己因此怠慢司职,顿时羞愧万分,又想主公不拘泥出身,从寒士中简拔自己于左右,是何等的知遇之恩一时涌出泪来“主公待标下之厚,臣无以为报。”
陆慎嗯了一声,挥了挥衣袍“自去领罚吧”
陆慎喜洁,进得屋内,沐浴后,便在临窗的大案上写字。这是自他幼时养成的习惯,倘无军务,每日必写一篇大字,以静其心。自接掌陆氏以来,更是五六年不得间断。
杭卿奉了茶进来,站在桌旁回话“主子那日吩咐把一批明岗大师的玉器送给夫人,我私心想着府里太太、姑娘也喜欢,便把玉钗手镯类的留下,也说不上什么值钱稀罕的话,取个心头好罢了。往夫人那里送了一套玉杯、一茶晶花插,另外添了些金箔、布匹,又十二个时令应节的香袋。也不知妥当不妥当”
陆慎笔下不停,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别话。
杭卿站在原处,盯着窗户下的青铜泥金瑞脑飘出缕缕青烟,见陆慎并没有发话叫她出去,又才接着道“两位嬷嬷的病好些了,大夫说,总是水土不服,年纪又大,这才起了病症。太太来了信来,说叫两位嬷嬷仍旧回雍州去将养。”
陆慎听了,过得片刻,放下笔来,喝了口茶,吩咐“你素来妥帖,这些你自己安排便是。”
杭卿道了声喏,又回禀“这几日,夫人闭门不出,一概人都不见,只昨儿上晌派了人来说想去山上道观里,打平安醮。主子不在,想着外头人杂事多,我也不敢做主。”
陆慎听了,微微沉了脸,瞥见书案上的一本陆氏家训,叩了叩桌面,道“拿去给崔氏,叫她每日抄十遍送来。”
杭卿道了一声是,双手奉了书出来,打发了桂圆、莲子两个小丫头送了去给林容。
两个丫头走走逛逛,把园子倒逛了一大半,这才捧了书到林容的院子里。
林容正沐浴过了,坐在窗户前瞧凤箫打络子,只见那丫头挑了几缕丝线,手上的动作飞快,不过一会儿便打了一条攒心梅花的络子,悬在香坠儿上“主子,您瞧瞧,可还妥当松花配柳黄、桃红、葱绿这些颜色都好看,可惜这些丝线颜色不大正,过一次水就用不了了。”
一面说一面抱怨“这位新来的杭卿姑娘厉害得很,连我们这些丫头等闲也不许出门了。要办什么事,要拿什么东西,统统都是她指派人去。前儿主子叫我去道观里添些香油钱,也叫她驳回来了,说什么外头的差事自有外头的人办,我这样的丫头只管在内院侍候。”
凤箫说了半晌,见林容没答话,回过头来见她撑着下颚发呆“主子,以我看,这杭卿姑娘可不是个寻常伺候人的丫头。”
林容正发愁怎么想法子去那个道观里,打听千崖客的消息,只淡淡嗯了一声,听见槅扇外头有人来,问“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