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卿垂下眼眸,笑了笑,又道“这可是大事,夫人身上不好,怎么不请了大夫来”
翠禽道“吃了常备的丹丸,已经好多了。主子特地吩咐了,说昨儿想必姐姐也是一晚上没个安生,不准去打扰姐姐。”这实在是翠禽瞎掰了,林容回来倒头就睡,何曾这样吩咐过
杭卿念了一句佛“倒是夫人体恤我了。”一面又叫丫头小幺儿捧着锦盒进屋子里来,叫翠禽看过笺子,一一交接好,便领着人回了止戈院。
翠禽、凤萧,原不是自幼跟着崔十一娘在内院长大的,一个是长公主身边的二等丫头,一个在外书房伺候,此刻见了锦盒里的玉器,只知道价值不菲,也瞧不出别的来,悄声掀开珠帘,往内间而去。
只见曲嬷嬷坐在县主床边的脚踏上,手里拿着一本祟书,一面替林容打扇,头却一摇一晃地打盹儿。
凤萧、翠禽两人相视一笑,忙退了出去。
林容醒来的时辰已经是戌时三刻,院子里,里里外外都上了灯,仍旧不想起来,躺在床上发懵。窗户开着,那只白猿躲在廊下扣砖缝,见林容不理她,便也无趣地伸手一吊,往海棠树上去了。
过得一会儿,听得凤萧在外面笑“晌午那边才送了东西过来,晚膳的时候,厨房那起子小人便紧赶着送了新鲜鹿肉来。说出来都好笑,哈哈。”
“这时节热,县主怕燥,这鹿肉炖了汤也就是了。”
林容听见新鲜鹿肉几个字,忙坐起身来,掀开帐子“不要炖汤,烤着吃。”
凤萧、翠禽两个人笑着进来,服侍林容梳洗,打趣道“还以为县主今儿要睡足一整天呢,鹿肉早就料理好了,炭炉子也升好了,就等县主醒了,就上铁架子烤呢。”
林容出得门来,见廊下果然已经备好了铁炉、铁叉、铁丝蒙之物,她因从周长吏那里得了千崖客的消息,紧绷的弦终于松了点,自褪下腕上的玉镯,亲自动手起来。直烤得鹿肉滋滋流油,这才撒上孜然、胡椒、盐巴。
直吃了四五块儿,便觉得油腻了,这才放下。到底这具身体弱,不敢勉强。剩下的鹿肉叫丫头们自己烤了分食了,还剩下四五斤大小的一块肉,预备收了去,就见那白猿一只手吊着树枝,伸手一捞便顺走了。
凤箫叉着腰骂“这畜生,你到会享受,也不看配不配”其余人等,都哄笑起来。
进了内室,林容嫌热,往临水的小阁子坐着纳凉。曲嬷嬷这才捧了锦盒过来,一一打开,请林容过目。
“今儿晌午,君侯身边的杭卿姑娘送了东西过来,是明岗大师的一批玉器。”
林容喔了一声,记得在江州长公主府的时候,有一扇明岗大师雕刻的十二扇玉屏风,最为长公主珍爱,每逢宴饮大事,引族中亲友观赏。
她挑开锦盒,见是一巴掌大的玉杯,杯身雕满芝兰,杯盖上是三只圆雕狮子。另有一茶晶梅花花插,一整个梅树树甘的形状,雕白梅二枝,偶露花蕊。除此二玉器之外,另有绸缎、彩帛、藩国布数匹,金箔数许,鹅黄素缎长方香袋二十个。
别的倒不觉得有什么,金箔、彩帛之类的,在江州公主府也见多了,只是这两样玉器,林容只觉十分精美,曲嬷嬷道“这茶晶梅花花插是昔年太宗皇帝娶妻时的聘礼,洛阳之乱后,下落不明。长公主昔日重金相求,多年不得,引为憾事,想不到竟流落到雍地了。”
林容喃喃“这样”
曲嬷嬷接着劝“君侯赏赐这样贵重的玉器,县主又怎么能失礼应该前去谢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