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墙壁上,盯着白檀木的门发了有一会时间的呆,在想百里疏手里的弓是哪里来的,最后弓箭上又是什么东西点燃了那恐怖的火焰,就算百里疏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真的将凤凰或者金乌的魂魄束缚在箭上吧
不过贺州自己也知道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其实只是为了分散点儿注意力。
白檀木门看起来并不厚重,随便一个凡人壮汉上去就可以一脚踢开。
但站在这扇木门前,面对雾鸷这种恐怖的存在都能死死咬牙绝不松手的贺州却升起了一股近乎可以称之于迟疑的情绪。
对于百里疏这个人,无论如何他还是抱着难以散去的恶意。
但这次是因为这个傲慢的家伙才能够活下来却也是真的。贺州讨厌这种承别人情的感觉,尤其对象是那个总是没有表情冷得像冰雕的人。
修仙这种事情,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因果。欠别人的,蒙受别人恩惠的,最后迟早是要还的。刚拿起刀的时候,父亲就曾经告诉他,作为一名刀客,永远不要让自己蒙受别人的恩惠,恩惠一旦欠多了,你还能永远毫不犹豫地挥刀吗
所以就有了斩断因果这种说法。
贺州的脚无意识地摩擦着地板,最后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抬手就敲响了那扇单薄的木门。
果不出其然的,传来的还是那人短得不能再短的回答。
贺州拉开门走进去,百里疏还是坐在之前见到的窗边小案旁边。令贺州有种诡异地受宠若惊的是,百里疏居然在案上又摆了一个冰裂纹的茶杯,正抬手缓缓往里注入清茶。
等等,原来这个家伙也勉强还懂得一点礼仪和待客之道
直到在百里疏对面落座,对方将腾着水汽的茶杯放至他面前,贺州还有一种怀疑这不是现实的感觉。他盯着对方的动作,发现百里疏的动作居然算得上赏心悦目,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只是
百里疏居然懂得待客之道
这件事简直比雾鸷突然出现还更让人惊讶。几乎所有认识这家伙的人都会下意识地觉得,百里疏这种人就是那种把你无视得彻底,永远冷淡着一张脸从你身边毫不犹豫地经过半个招呼不打的存在。
贺州捧起茶杯,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小心翼翼,只觉得这杯茶恐怕比那什么传说中的白雪之巅极寒之处云雾蒸腾凝练的天山雾茗还要难得。
“请。”
一个淡淡的,换成别人就是普通客套的字,从百里疏口里说出来,落到贺州耳朵里,硬是听出冰寒无比的命令感。
他下意识地一扬脖将茶灌了个干干净净,等见底的茶杯放到桌面上,贺州才惊觉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一定是还没从刚刚的那场恶斗中回过神来,听到百里疏的声音就跟听到命令一样,下意识地执行。
贺州大脑有点放空,还要强撑着去看对面的百里疏是什么反应。只见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眼神永远封着冰一样的百里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错愕的神情,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以壮士饮酒的气势这么“如临大敌”地将一杯茶干了个净。
丢人丢大发了
这回换贺州面无表情了。
大脑放空的时候,贺州盯着百里疏的脸看。然后突然发觉,那份错愕的神情居然使百里疏这个家伙看起来多了那么点儿人气,不那么像一座生冷的雕像。
哦原来这家伙不仅懂点儿待客之礼,也还算有点儿情绪。
木然地看着百里疏沉默地给自己再次倒上茶,贺州如此想着。
临窗的小案,百里疏静默地坐得笔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