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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 93 章(2/3)
、轻轻缓缓,好似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也就是这个时候,崔舒若才意识到,尽管窦皇后肤色白皙,保养得宜,可眼角的细纹已有数条,她的阿娘明明开始老了,却仍旧似棵大树,温柔包容,总想将她们护在羽翼下,不受风雨侵染。

    子欲养而亲不在。

    窦皇后出身世家,自幼富足,曾被前朝武帝抚养,后又嫁给赵义方,一生不顺遂却始终富贵。

    她最大的企盼不过是身边子女绕膝,偏偏走时有三个子女都不曾见到。想起窦皇后对自己的好,崔舒若没忍住一边擦拭,一边滴落泪珠。但她没有歇斯底里,而是继续帮窦皇后擦拭手,动作放得更轻。

    周围的宫女件崔舒若完全取代了她们,面上非但不见放松,反而惶恐之色更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崔舒若招手示意将金盆拿得近些,自己伸手拧布,见眼前的宫女全是生面孔,状似随意的问,“先前倒不曾见过你们,绿倚她们呢”

    绿倚几个正是窦皇后身边得用的大宫女。

    其实别说是管事的那几个,整个殿内,崔舒若一个熟面孔都不曾见到。

    端着金盆的宫女声音讷讷,显见是害怕极了,好在宫里嬷嬷规矩教得好,再害怕也没有把水打翻,“回公主的话,圣人说绿倚姑姑她们伺候殿下不力,前几日就被拖下去关押起来。”

    崔舒若拧布的动作一滞,很快又继续使力,将布帛拧得滴不出半点水,“哦。”

    她继续为窦皇后擦拭身体,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顺口一问,因此也没怎么在意。可只有崔舒若自己清楚,她对此事的在意。

    崔舒若始终觉得窦皇后的事情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可未免打草惊蛇,她什么也不能表露。

    等到窦皇后的遗体被收敛好,宫里也已经被挂上白布,恢弘宽大的宫殿因为触目可见的白,似乎也染上悲伤,行走的宫人们也都是白布缠腰,头戴白花。

    僧侣们也被召进宫,为窦皇后超度念经,钵声、木鱼声、念经声,嗡嗡入耳,搅得人心神不宁。

    天潢贵胄亦是凡人,不管是太子,还是崔舒若,甚至才八九岁的阿宝,都在灵前跪哭。和寻常百姓不同的是,皇后薨逝,内外命妇得进宫哭丧,品级低的甚至没有这个资格。

    皇家的丧事,也变相成了他人身份的昭示。

    一个个,有些明明连窦皇后的面都不曾见过,却哭得像个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亲娘。

    倒是崔舒若,她此时不复先前大悲大恸的模样,一身粗衣麻布,神情木然的烧着纸钱,一张又一张,任凭烧着的纸钱轻飘飘的卷上天,又化作灰落在地上。

    阿宝年幼,其实也不算年幼,这个年纪在世家里头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再长两岁,如孙宛娘家中幼弟已经能撑得起门庭。可他似乎比同龄孩童要愚笨几分,徒有一身力气,倒像是注定要被人当马前卒驱使的蠢儿。

    他即便蠢笨几分,也是骨肉生就,被窦皇后万般疼爱护着。

    在灵前,迟钝如他也知道没了阿娘,张大嘴巴、粗着嗓子大哭。崔舒若一手拥着肥墩墩的阿宝,一手烧纸钱。她没劝什么,也没用自己身为阿姐的权威强迫阿宝不许哭。

    有什么不许哭的

    那是阿宝的亲娘,他该哭,也有哭的权利。

    在绵长不绝的哭声里,崔舒若和孙宛娘的目光交汇,两个人一直都没有机会私下里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讲,她不在并州更是不能将任何细小的东西都注意到,可孙宛娘不一样。

    这个时机等了很久,直到阿宝哭累到睡过去,崔舒若借着将阿宝送回殿内歇息的机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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