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既然揽了瓷器活,就有这金刚钻。
麻烦归麻烦, 但她还是着手筹措起粮食。光凭粮库里的, 恐怕还不行,那就得买粮了。即便是朝廷也不可能把人家商户的门扒开, 直接搬粮, 齐王府更是不能这般做。
可齐王打仗的消息放出去太早了, 怕是粮商们就等着军队买粮大赚一笔。崔舒若浅浅庆幸自己好歹身份够,粮商们不说松口,怎么也不能推搪。
她一边让下人们准备粮食,一边着人去请訾长史。
也就是她的姐夫訾甚远。
訾家的生意大, 方方面面都有所涉猎,并州自然也有, 尤其是在他成为齐王的女婿以后,訾家在并州铺设的心血也就愈发多。
可以说,并州的粮商里头,訾家少说也排第三。自家人好说话,她准备先串通訾家粮铺的掌柜, 到时候在一块收粮,乱乱其他人的心。
但訾甚远的大方,远超乎崔舒若的想象。
崔舒若不过是请对方让底下的人配合自己,可訾甚远直接将一个盒子推到崔舒若的面前,里头赫然是訾家在并州的几家粮铺的契约。
崔舒若惊讶道“姐夫, 这”
訾甚远却早已是深思熟虑,他温和正色,“我与祖父商议过, 大人将派军攻打西秦,少不了钱粮,区区几家铺子,不过是一点心意。”
大人指的便是他的岳父齐王。
而且訾老家主的原话可不是如此,而是向訾甚远剖析利弊,只要赵家真的打下西秦,就会成为北地诸王里地盘最大、实力最强劲的,况且幽州还投靠了,近乎是归拢泰半百姓的心。
西秦还有一个最大的意义,他们占据着洛阳,打下西秦的土地,在洛阳称帝名正言顺,到时天下归一近在咫尺。
与其等洛阳打下,倒不如趁着现在,主动献上家财,助齐王成事,如此一来訾家在新朝地位才能稳固。
訾甚远爱重赵平娘不假,可听见祖父这般说,心底不免疑义,“可若是败了呢”
訾老家主年事已高,当时咳嗽不已,脸色分明是没有多久可活的衰败青灰,“我已筹谋至此,尽了人事,可成王败寇从未有万分把握之说,倘若败了便是时也命也,我们訾家注定不能累世富贵。
况且,訾家早已和齐王的大船绑在一块,你真以为若是齐王败了,后来人能瞧着你不曾尽力就宽宥大度
甚远啊,你什么都好,可惜少了些杀伐决断的魄力,我还是太拘着你了。生子养儿,当如狼,你且记住这句话”
訾甚远满脸羞愧,他已算是极有见地的人,可和年老成精、多智近妖的訾老家主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孙儿惭愧”
訾老家主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要求太多,只盼老天能给多给我这把老骨头些活头,好为訾家再多多筹谋。
不论怎样,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不吝惜家财,唯齐王命是从,来日不参与党政,只忠于座上那人,凭你的功劳,还有娶了郡主的情分,可保訾家富贵平安百年。”
訾老家主说完,浮肿青黑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整个人都劳累不已。訾甚远一边扶他躺下,一边说孙儿知道了。
他帮訾老家主掖了掖被褥,看着祖父气若游丝的模样,神情担忧,眼中却也迷茫。乱世之下,訾家家大业大,看似万贯钱财是立身之本,实则真正的定山基石,訾家最大的财富,不过是眼前垂垂老矣的人。
訾甚远回忆中抽出思绪,他不仅将匣子里的东西推给了崔舒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