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心里沉思,面容也不由得板正了几分,其他婢女们对视一眼,以为崔舒若是因齐国公受到的侯监察使的欺辱而生气,于是动作都更小心了些。
然而还没有等崔舒若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位侯监察使又迫不及待地闹起事情。
先前他当众点了庾惠,想要攀关系认亲,结果被人家不轻不淡的推拒了,可一个能在这个时代抛下面子,处处哄着妻子,只为了讨得岳家高兴,好得到庇护官运亨通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有脸皮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成了并州几个世家支系的座上宾。
其实世上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之前几个世家支系和并州的本地豪绅,可以为了利益联手对抗齐国公,后来自然也可以因为利益和侯监察使往来。
之前不愿做人家手中的刀,是因为什么都没谈拢,亦不知底细,可当侯监察使找到了他们以后,焉知不是正合他们的意
只要谈拢了,谁是谁的刀可当真说不好。
士族豪绅们不愿意齐国公收拢流民的政令继续,侯监察使有心为难齐国公,他们之间门还是能有利益共通之处的。
譬如侯监察使带着不忿于此的士族豪绅们,亲自上门寻齐国公,质问他如此蔑视朝廷的政令,擅自为流民分发荒田,怎么敢不上奏朝廷
他们浩浩荡荡,俨然是逼宫的模样。
然而齐国公既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和侯监察使翻脸,只是打起了太极,说是等些时日,他一定会寻到众人皆满意的答复。
一连串下来,崔舒若发觉自己越发弄不清齐国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
这可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意味着崔舒若或许没有了在政事上的敏锐度,可谓相当要命。
可她思来想去,进来发生的事,并无遗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便越不能慌,崔舒若目光落在案几上摆着的糕点,心里有了成算。
她命人采了些梨,亲自带这婢女们做起了秋梨膏,说是亲自做,其实主要是监工,偶尔掺杂些自己的意见。总不可能连洗净梨子这样的事都让崔舒若自己动手吧
等到将秋梨膏做好了以后,崔舒若命人给几位郎君的院子都送去了一罐,至于赵平娘,她几乎是每日都来寻自己,直接见面给也就是了。
而窦夫人那,崔舒若是亲自送去的。
崔舒若不管做什么,窦夫人都只有说好的份,笑得合不拢嘴,就差拥在怀里,像哄小儿一般,一口一个阿娘的小心肝,阿娘的心尖尖般对待了。
窦夫人那送了,齐国公自然也是崔舒若亲自去送的。
是的,她绕了一大圈子,其实还是为了合理的去齐国公的书房寻他。
明明侯监察使联合士族豪绅对齐国公发难,可他却似乎不怎么着急,甚至都没有着急幕僚商议对策。
然而等崔舒若真的带着秋梨膏过去的时候,正巧遇上齐国公叫来赵仲平和赵巍衡,似乎是在书房里商议什么事情。
守在门口的下人犹豫的问崔舒若要不要敲门通报,崔舒若却声音不轻不重的说,“无妨,阿耶既然有事,我在此等候片刻便是了。横竖我并无何大事,也免得打扰阿耶。”
崔舒若说话轻轻柔柔,眉眼总是含着笑,不论是否有心,旁人同她说话总觉得如沐春风。
齐国公府从上到下,就没有不称赞衡阳郡主的。
然而她们的动静虽说不大,可也仍旧有些响动,齐国公还是听见了,他再里头中气十足的喊,“可是衡阳来了”
随从当即禀明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