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淮小心的捧着,将其置于摆满兵书奏报的漆木案几上。
他夸赞了霍良几句,然后便让他下去领赏。
虽只是一盆再普通的兰花,可原本这屋子里便沉闷肃穆,旁边挂着的是一副寒光凛冽的盔甲,再一旁则是摆满了兵书的架子,连挂起的帐子也是玄色的。倘若有人进屋子,怕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抑感,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
可当案上多了一盆生机勃勃的兰花,好似为屋子增添了无边生机,让压迫肃穆的屋内莫名飘荡馥郁芳香,人心也活了起来。
忙了许久都不曾休息的魏成淮,神色缱绻的注视着开着淡白小朵的兰花,那样的温柔专注。原本因为杀了太多人,而不自觉积攒的肃杀之气,无形中消散,他甚至笑了笑。
那神情,哪像是杀伐决断、沾染无数胡人鲜血的定北王世子倒像是初初陷入情爱,思慕心爱人的少年郎。
他明明看的是飘逸俊芳、神韵兼备的兰花,可却又像是透过兰花在思念其他人。
一整个上午,他什么也不曾做,只是望着那盆兰花,眉眼舒展,笑意清浅。
但魏成淮的举措可是把伺候他的亲卫看得迷糊,说自家世子不忙吧,他昨日通宵达旦,烛火燃到天明才熄灭,说他忙吧,他看光兰花就能看一上午。
亲卫腹诽,可面上不敢表露分毫。
好在能短暂管管魏成淮的人来了。
定北王王妃身后跟着婢女,提着食盒,她问起了魏成淮在做什么,亲卫虽想要世子多歇歇,别总看着那盆兰花,但他也甚至忠诚二字,断然不会事无巨细地告诉王妃,只是说世子一直待在书房里。
王妃年过四十,当初连死了个孩子,最后才把魏成淮留住,对魏成淮是标准的慈母。也正是因为先头死掉的孩子,她吃斋念佛,一心想要为孩子们积福,所以看起来慈眉善目。
原先定北王还在时,就只有这一个妻子,鹣鲽情深下,王妃由内而外容光焕发,但如今定北王死了,她心思淡了,鬓边添了白发,人也富态起来,配上慈眉善目的神情,倒像是个和蔼的胖妇人,不似其他世家夫人们锐利威赫。
她毋需听亲卫说,光是想想自己儿子的德行,也能猜到定是又彻夜处理庶务。
定北王死了,留给魏成淮的可不仅仅是管理军队这么简单,还有整个幽州的大小事,粮食不够吃了,战死的将士遗孀们受欺辱了,等等。
他早早担起重任,许多都是不会的,可在外人面前不能露半分怯。主帅不稳,军何继
回来以后,只能挑灯夜读,不会的要学,不熟的要练,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个沉稳、万事不惧、游刃有余的主帅。别人会为有这样的统帅而欣慰,可作为阿娘,她亲眼见着儿子的蜕变,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艰辛,能想到的只有心疼。
可真要是让她劝魏成淮别干了,咱弃了这幽州吧,她却断断说不出口。
亡夫和数以万计的幽州军将士的幽魂尚在注视着人间,即便定北王王妃再有私心,再疼儿子,也做不到如此。
那她也只能时不时督促魏成淮多歇息,免得胡人未灭,他先累死了。
王妃想要进去,有谁敢拦呢,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书房。
魏成淮不过起身行礼的功夫,王妃已经叫人把食盒里的鸡汤和点心摆了出来,大多是滋补身子的,但却不似建康那边的权贵们动辄花费上万钱只为一己之私,摆出来的连糕点也算上,不过才五盘罢了。
如今的幽州粮草不多,万一哪一日战事又来了,没粮可不成。因此即便是王府里,也勤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