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后来甚至被载入并州州志。
“时七月,衡阳郡主受封离并州,百姓恸哭,至临汾江方止。”
临汾江是并州城外十数里的一条江。
直到天色暗去,崔舒若掀开帘子,发现百姓们终于离去了,才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那一番话和自己先前祈雨带来的威力会那么大,听百姓依依不舍的挽留,她连坐都不由得正襟危坐,似乎有一毫松弛懈怠都对不住他们。
她也终于能抽出空试一试自己新到手的技能。
崔舒若的目光在几个婢女之间扫过,最后落在了雁容寡淡清秀的面容上。
雁容是经历灾乱,被爷娘亲手卖掉的,相比较崔舒若身边的其他婢女,不但要远离家乡颠沛流离,将来也没有着落,也许她的遗憾会更多。
想到这里,崔舒若冲着雁容轻轻招手。雁容正在拿扇子扇马车上挂的一个葡萄花鸟纹银镂空香囊。晚间的蚊虫多,香囊里的香料和草药不仅能驱除车内污秽的气味,还能驱蚊虫。
听见崔舒若唤她,她小心的把团扇收好,慢慢跪行到崔舒若面前。
雁容的动作多少有些拘谨,在齐国公府里,她远比不上那些家生婢子对庶务熟稔,又没什么大能耐,若非她是崔舒若亲自带进府的,怕是只能做扫庭院的粗使婢女,故而行事愈发小心谨慎,不肯留下把柄于人前。
“二娘子。”雁容敛眉低头行礼。
因为崔舒若还没有真正受封,为了不让人觉得她跋扈自专,便让人还沿用之前的称谓,真要改口也不急这一时。
崔舒若牵起她的手,让她坐的近一些,帮她倒了碗茶,是应崔舒若要求找来的未磨成粉的完整茶叶。
别人或许喝不惯,但雁容不比齐国公府里的家生子们运气好,她小时候遇上干旱,连口干净水都没得喝,就连又咸又涩的盐碱水都要抢着喝。茶水只是刚入口有些苦,回味极甘,唇舌间还伴有香气,雁容低头,小心捧着喝了一口,又接着抿了口,然后放下茶碗。
崔舒若如朝霞柔美的姣好面容漾起浅笑,柔和的让人不由自主卸下防备,她像是闲暇交谈,再自然不过的问起,“雁容,你有何遗憾吗”
雁容被崔舒若问的一怔,她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但主人问话不好不回答,她低头沉思,试探般的说,“婢子幼年时,阿姐为了换一家口粮,被父母所卖,生死不知。后来婢子虽也被卖,却运道极好的几经辗转进了定北王府在曲南的别院。
却不知阿姐如何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虽是为了回答崔舒若,但雁容说到动情处,眼神不自觉低落,但仍旧强颜欢笑。
被父母所卖,还是挺能引起共情的,伺候崔舒若的并不全是家生子,雀音就不是,她也是被卖给人贩子的。
但相较而言,她们都还算是幸运的。
因为能进国公府,甚至还能成为崔舒若身边的贴身婢女,日子过得比外头小门小户的娘子要更好。别看雁容她们要服侍崔舒若,但她们自己也有粗使婢女帮着浣洗衣物,常常能吃到崔舒若赏下的食物,平时能支使院里的小婢子们。
可还有很多女子,父母为了能多卖点钱,或是运道不好,就稀里糊涂进了脏地方,去卖皮肉的地方供人取乐。
崔舒若穿来一段时日了,对世情多少比先前更了解了些,她握住雁容的手,想安慰一二,也犹豫着要不要让雁容问自己这个问题。虽然能叫她知道地方,可若是她阿姐的处境很差,对她而言是不是反而更感伤,更难以忘怀呢
崔舒若向来是个果断的人,她索性把选择权交给了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