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宝玉和宫里的元春的面子上,也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能发落自己,才不会让他们沾上污点。
自己装作不知便是。
虽是自己的安排,知道是一回事儿,听人一五一十地承认则是另一回事儿,林惜昭本就不舒坦,一看王夫人还打算糊弄过去,直接炸毛了,她不耐烦地盯着王夫人,像要在她身上戳个洞。
“二舅妈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一时糊涂和一无所知二舅妈怎么什么都忘了刚刚所有人看得分明,听得也分明,压根就抵赖不得。舅妈这是非要不糊涂装糊涂,非要糊弄过去那也得看看我林惜昭答不答应”
林惜昭的嗓音高了几度,面上带了些愠怒,双唇紧抿,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这人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并不像有些人那样,肚子里九曲回肠。说的是亲戚,血脉相连却连萍水相逢的路人都不如,要取人性命,听来只让人觉得尖酸恶心。”
字字句句皆往王夫人的心头扎去,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内室里静的不正常。
林惜昭看王夫人埋着头,肩头耸动着,立即反应过来。王夫人竟丢得下经营已久的脸面,执意“卖惨”。
黛玉这时候站起身,温顺地福了福身,相比于林惜昭的咄咄逼人,黛玉就温和多了,看着得体又大方。
她扫过地上的散落的瓷片,面色不辨喜怒,拂袖捏诀将碎片扫去。
“瓷器既然碎了,便再也弥合不了。人心脏了,哪怕痛哭流涕忏悔千百次,也洗不干净。二舅母,你亲手打碎了自己,便绝无转圜。”黛玉出口直击痛处,犀利的不得了,和林惜昭不愧是姐妹。
“所以,”黛玉拱手道,“二舅母必须得给个交代。”
王夫人胸口发闷,渐渐也想明白了什么,今日的事必然有她们掺合,她们早就知晓得一清二楚。
于是,王夫人指着林氏姐叫喊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林惜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意外也好,蓄谋也罢。马道婆是你找的被纠缠上的也是你舅母的嘴比铁铺的铁块都还硬必须另外再请一位出来,才能了结。”
“姜氏珍珠,你已在此逗留多时,请出来吧。”
话音方落,“金钏儿”垂着头往前踏了几步,就像提线木偶,每个动作都极其僵硬,似乎是许多年未曾动过。
虽然一句话都还没有说,林惜昭和黛玉就明白,这不是金钏儿,而是二十多年前的姜珍珠回来了。
但她们都不是最早认出来的。
荣庆堂的丫鬟来了又去,但贾母对姜珍珠的印象极为深刻,迷糊的影子渐渐从久远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那个一身白底水红印花褙子的少女,逆光沏了一杯茶,低头露出一截凝白的脖颈。
王夫人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姜珍珠的模样了,可此时此刻她的面貌是那般清晰,清晰到“金钏儿”抬起头后,以为金钏儿的脸错误地安在了那个熟悉之人的身上。
除了那张脸,一举一动,几乎深深篆刻在记忆里。
“是你你回来做什么”王夫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朝后仰去。
“二奶奶,你不该怕我的”姜珍珠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空寂邈远。
姜珍珠自袖中拿出